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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公寓是我待过的最纯净的地方。
自从冯莉娜这个女人出现在丁香公寓后,我和母亲从丁香公寓搬了出去,租住在“垃圾街”附近老村民自建的房子里。
不好的记忆会在时间里被混淆,这是大脑趋利避害的一种自我保护。
再回想那段时候,在我脑海中已是跟垃圾街的环境一样的浑浊。但那窄小得只剩一线天光的巷子,被私拉乱接的电线切成碎块的天空,却成了我的梦魇,伴随着那压抑而窒息感觉,让我无数次从梦中惊醒。
我妈妈白薇兰却似乎没有被环境所影响,即使在这样子的环境里,她依旧每天将自己收拾得体面,早早地出门把我送到学前班,然后再去学校教书。
我不太跟她表达我的情绪,但她却看得出我的低落,这时候她总会笑着安慰我:“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现在想来,她其实一直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
但即使我们退避三舍,冯莉娜还是找到了恶心我们的法子,她去校长室举报了我妈妈,说我妈妈私生活混乱。
这件事情我是很多年之后才听我外婆提起。
而我对那天晚上的印象,只有我起夜时她房间里还亮着的灯,和她在窗边,瘦削的背影。
其实我的母亲真的是很美的女人。当年为了生我,她跟我外婆关系一度闹的很僵。后来关系缓和了,我外婆就会时常在我面前念叨些我妈妈的往事。从她口中我也知道了,我的母亲一直是莲塘区数一数二的美人,且不论这中间夸大的成分,美丽本身就是一种武器。
这“武器”我的母亲只正经用过这么一次,结果很奏效。
几天后我们又搬家了,这一次我们搬进了桂市最豪华地段的小洋房。
我有了“父亲”,和一个便宜哥哥。我的继父林秋深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他不太说话,但对我们母女两不算差。值得一提的是他是桂市的教育局长,这一次无论是冯莉娜还是蒋铭建都再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了。
在这栋三层结构的小洋房里,我第一次拥有大而明亮的独立卧室。但不知怎么的,我总是会想起夏凉在丁香公寓那小小一间的卧室,好像哪里也比不上那方天地。
在我继父的安排下,我去了z市一所私立学校就读小学,那是一所打着精英教育旗号的小学。精不精英的我不知道,但这学校昂贵的学费,倒是让它聚集了不少z市的二代们,我想这才是它的办学初衷。
这所学校的各种活动层出不穷,确实是方便了各种二代们扩大交友圈。
“嗨,白欣,你不是林叔叔的女儿吗,你为什么姓白?”
我的被动是天生的,而在经历了“垃圾街”那段时间,我变得更加懒得开口说话,有些时候是不想,有些时候是不知道说什么,太过频繁的交流会让我局促。而我局促后的唯一表现就是面瘫。开学第一天,我用词简短地打发走了几个社交达人后,班里同学接受了我的高冷设定。加之我个子高,坐在最后一排,看着教室里的同学,我时常会有种在冷眼旁观的抽离感。
我时常望着教室外面发呆,那段时间我经常会想起夏凉。
夏凉其实是很少见的积极派,她总有会冒出很许多稀奇古怪的念头,天马行空的,还敢想敢做。在她身边的时候我从不会觉得无聊。
我想起幼儿园她被蒋婷婷她们几个女生排挤的时候,跟我说的那句:“因为我太黑了,她们不喜欢我。”不由得弯起了唇角,她是个正义感的直肠子,从不把事情往坏里想。蒋婷婷她们排挤她,无非是因为老师总表扬她画的画好看而产生了嫉妒心。嫉妒是条毒蛇,就像冯莉娜对我妈做的那些事一样,蒋婷婷无非是想用她们觉得会让人难受的方式对待夏凉。
可夏凉偏偏是个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性格,成天开开心心的,一次都没让她们得逞过。
我看着空中呈现鱼鳞状的云朵,不由出神。
夏凉她这活泼的性子到了小学里应该已经交了不少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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