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世界的情谊,都讲条件。
未必能等价交换,但前提是得有的换。
方晓哭出声,几乎奔溃。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我需要的是关心,不是数落!”
周垚摇头笑了。
关心,哪来的自信?
数落,那是因为她嘴贱没忍住。
半晌,周垚说道:“好,那就说点实际的。五个月做不了人流,只能引产。但如果不是畸形儿,引产是非法的,而且有生命危险。我劝你不要玩这么大,我不想因为这个接到警察电话。”
方晓一下子止住声音,抽噎着看周垚:“我……我没……”
周垚将她打断:“没想过最好。那这个孩子就只能生下来。你可以回去找你前夫,他对你念念不忘,兴许能收留你一段时间。还有准生证,接生的医院,孩子生下后是过户给别人,还是你自己带……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些事请不要找我,也不要去养老院骚扰周孝全,这套房子卖掉的钱是用来给养老院的,我手里也没有钱填你的无底洞,如果你给我们的生活造成困扰,我会采取法律手段。”
言尽于此,周垚站起身,指着周孝全的卧室说:“不过我也不是铁石心肠,我看你快晕倒了,你可以进去睡一觉,晚点再走。”
仇绍拿着早餐回来时,见到客厅里两个大箱子,不由得一愣。
他转而看向周垚,周垚将他拉到一旁,简单交代了发生过的事,仇绍听着眉头也不禁皱起来。
然后,他到阳台却打了个电话,回来时说道:“问过深圳那边。她是网站的工作人员,公器私用,给自己在网站上找涉外婚姻,已经被开除了。”
周垚点了下头,和她想的差不多。
仇绍看着她半晌,抬手握了下她的肩膀:“这回,打算怎么办?”
周垚知道,她若开口求助,仇绍必然会帮。
可是,凭什么呢?
周垚缓缓摇头,抬眼间,目光坚定:“这回,她得自己过去。”
走出舒适圈,过去了,继续活着,过不去,白来世间一趟。
仇绍:“决定了?”
周垚:“决定了。”
这么多年,周垚学会了一件事。
毛病不能惯,先例不能开,依赖是绝症,还会传染。
帮了方晓这次,她就找到了新的依赖底线,这回玩出一个活人,下回不定怎么别出心裁。
周家有一个周孝全就够受了。
下午,收旧家具的工人来了,一阵搬搬抬抬,人走时屋里一片狼藉。
方晓醒了,走出房门,脸色依然不好。
周垚一边扫地一边说:“你前夫晚上过来接你。”
要让方晓自己联系,不定拖到哪天。
方晓矫情就在于,该不要脸的时候要脸,该要脸的时候不要脸。
可周垚等不了,只想赶紧把这祖宗送走。
方晓一听,傻了:“你找他了?”
周垚:“不然呢,你有钱租房找保姆生孩子?”
方晓想了想说:“我,我还有些首饰,还有包……”
不仅异想天开,还幽默。
周垚一下子笑出声,站直身子,一手拎着扫把,说道:“你知道二手包的行情是多少?我上回收你那个限量包是人情价,市面上都是一、二折收,我还多给了你几千,就是看中它出手快。首饰更是如此,有购买票剧的二折以内收,一克拉的钻戒最多当两万块钱,翡翠有市无价,一般典当行根本不看,彩宝、金饰就更变不出大钱了,除非你留的都是金条、金砖。”
方晓扶着门框:“这么黑……”
周垚冷笑:“不黑不出油水,你不也黑了你前夫一把?”
隔了一秒,将扫好的一堆扫进簸箕里,又说:“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本色演出装可怜,旧梦重温,让你前夫看在以前的情份上多留你一天是一天。要是这根救命稻草都没了……后果你自己也清楚。”
傍晚,方晓的前夫就来了。
他的脸色也不太好,但还是把方晓接走了。
方晓前夫临走前,和周垚谈了片刻,说打算在外面找个房子安排方晓住,直到孩子生下来,人是不能往家里带的,父母知道了会气的跳脚,可是一个女人大着肚子,也不忍心让她流落街头。
对于这番安排,周垚一点意见都没有,只要方晓不去养老院骚扰周孝全,捅破大天也不关周家的事。
方晓和前夫走后,周垚躺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
虽然时间很短,却睡得很沉。
有意思的是,睡着前最后一丝意识,她竟然不是在回味方晓的狼狈,而是想到自己从前。
她那时候如何看方晓不顺眼,最恨的时候也曾想过找小流氓教训方晓等各种报复手段,但只限于脑补,还没有拿自己后半生赔进去的打算。
如今再回头一看,只觉得当年的自己太稚嫩,轻易就被方晓的奇葩撩动了愤怒。
这个女人,段位之低,不值得她浪费情绪。
慈母多败儿,也不知道方晓她妈在天有灵,这一刻会作何感想。
晚饭,是仇绍买回来的套餐,他把周垚叫醒,两人简单吃了点。
周垚食欲很好,这段时间来头一次吃了这么多。
饭后,仇绍站起来收拾餐盒,手背被周垚轻轻抓住,她的指尖微凉,掌心只有一点点热量。
还没来暖气,这个时候的温度是最难熬的。
仇绍反手握着她的手,轻声问:“怎么了?”
周垚抬起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臂,将头微微靠过去,那模样像是一只无害的小狐狸。
“就是觉得累,想靠一下。”
仇绍低笑。
隔了几秒,周垚松开手,对上他的目光,也笑了。
他眼神柔和,映着她的模样。
直到深夜,两人各自忙着。
晚上十一点多时,周垚听到浴室传来哗哗流水声,她没有犹豫,起身走向浴室。
这套房子没有装淋浴间,只有一层浴帘。
仇绍站在花洒下,浴帘只拉了一半。
他没想到会遭到突袭。
浴帘“唰”的被一把拉开,仇绍回身,眼睛湿漉而差异。
他把她抱进卧室,细致而温柔的吻,缓缓蹭过她的背脊,尾骨,又是一场春风细雨般的欢爱。
一直到后半夜。
周垚睡不着,在他怀里翻了个身。
仇绍轻吻着她的额头,她才知道他也没睡。
半睁开眼,周垚低声说:“其实我今晚是别有用心。”
仇绍一顿:“嗯。”
他知道她的意思,只是睡一宿,不代表任何承诺,她只是需要找人疗伤。
周垚用头顶了顶他:“我这么利用你,不介意?”
等了几秒,薄唇扬起弧度:“起码用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