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蕴手脚上都受了伤,被掼在地上几乎动弹不得,却一味地抓起散落在地的物什儿向皇帝砸去,皇帝怒不可遏地将她拎起,扔在椅子上,对跪在门外的宫人道:“打盆滚水来——”
然而五月的天气不用冰已是少见了,哪里还要现成的滚水,好在为乐蕴要吃药的缘故,屋子里现成就有炉子,一名宫人取出火折子点了炉子,又往炉子上架了铜壶,只见那火光在炉中跳跃着,也似在二人眼中跳跃着。
乐蕴靠在椅子上,因痛楚与失血整个人都不甚清明,一闭上眼却又是极清楚的皇帝射伤她的场景,与皇帝狩猎时一模一样,原来她当真是皇帝的猎物,俘获的猎物自然要被驯服,不然就要剥皮拆骨吗?可皇帝还是错看了她,她怎会被人驯服呢……
皇帝出门吩咐了什么事,再回来时,炉上的壶已然烧开了,只见皇帝命人泼了盆里的水,将壶中泛着阵阵白气的滚水倒在里头,随后端在了乐蕴脚下。
“伺候她洗脚。”
乐蕴神色惨白地抬眸望了一眼皇帝,后者却忽然笑道:“阿乐,要是怕,就认个错。”
乐蕴便一味咬下唇角,任由皇帝恼怒地指挥宫人脱了她的鞋袜,按着她的双脚到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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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温进来时,居室内已然收拾得很干净,他隔着床帐,看不清乐蕴的容颜,只看见她一双伤痕累累的脚与小腿上几乎让血凝固住的箭支,不禁肺腑一酸。
乐蕴人早已昏过去了,一日的打击让她的体力和心力都消耗殆尽,皇帝也没有再把她弄醒,让宋温处理好伤势之后简单询问了一下,便放任乐蕴昏睡过去。
夜色浓重,一声又一声聒噪的蝉鸣在草丛间隐没而嚣张,海棠花被风吹得簌簌的响声细细弱弱的,听不真切。
皇帝道:“清渠如何了?”
宋温叹了口气:“只差三分就要切到动脉,命是保住了,只是失,血过多,不知何时醒得过来。”
皇帝心想,玉箫为她死,她又为玉箫死,这两个人当真胆大,连生死之人也拿得轻率,不过,既然确定了乐蕴的心思,那这两个人就都没有用了 。
“朕让你过来,是要问你一样东西。”
宋温疑惑地抬起头,只见皇帝从袖中取出一枚金函,函中是许多血红色泛着异香的药丸,“这是玉樽皇室进贡给朕的秘药。”
宋温查看过后,明了道:“此物乃阿芙蓉所制,阿芙蓉乃毒物,虽能镇静安眠,止咳平喘,兼有催情之效,却不能多用久用。”
“哦?”皇帝道,“多用久用又会如何?”
“禀皇上,此物一旦长久过量使用便会上瘾,发作时人痛苦不堪,唯有再用才能安抚。”
皇帝眼中闪烁着火光似的笑容,她低头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金函,血红的颜色,怎么就这样好看呢。
那一夜不知怎的下起了雨,皇帝守了半夜,雨势也不见减弱的意思,连床头的灯都烧枯了。火光摇曳着,隐隐将那几颗药丸映得惊心动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