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乐蕴,不同于秦越霖那种为了利益不得不明智选择的臣服,而是一种从身到心的依恋,是皇帝最为受用的一种依恋。
皇帝耐心地喂好了乐蕴,甚至毫顾忌地拣乐蕴用过的东西吃,若非乐蕴刚刚苏醒元气亏损,只怕皇帝还能多疼她许多。
乐蕴毕竟没什么精神,吃了东西就困倦起来,小心翼翼地攥着皇帝的衣衫道:“那皇上不要走好不好……”
皇帝笑道:“好。”她竟真的守在乐蕴身旁,连清渠过来替乐蕴上药时也不曾离去。乐蕴的伤处还未结痂,时常流淌血水,清渠用帕子浸了药水擦拭伤口时,乐蕴疼得整个人不住地颤抖。皇帝便将她抱在怀里,甚至将自己的手指垫在她唇齿间。
上过药后,乐蕴的体力也消耗到了极致,不待皇帝去哄,人就已经睡着了。皇帝便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回枕上,目光流连着不肯稍离。昏睡时的乐蕴小得像一只没什么生气的小猫,让人一看就不禁万分怜惜。
但皇帝终究不能在这里久留,临行前吩咐清渠好生照料,不要让乐蕴心生他念。清渠实在觉得好笑,哪怕是至尊的权力,也根本无法掌握人心,皇帝究竟是太自卑,还是太自负,竟妄想用权力来束缚人的情感,岂非自取其辱?
皇帝走后,清渠回到房中,见乐蕴还在昏睡,便低声道:“人已经走了。”然而不见半分应答,清渠叹了口气,走近些才发觉乐蕴额上一层冷汗,整个人如同雨洗般苍白,她大惊上前,唤了两声,乐蕴拧着眉头,强忍着指了指地上的痰盂,清渠忙取了过来,乐蕴一把将她推开,随即再也忍不住似的,将方才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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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我听话,我装的
诶嘿
第96章 厉寒
乐蕴紧闭着眼,直到将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方才急喘着气倒在床上。
清渠一言不发,将痰盂抱了下去,随后默默取出帕子替她擦拭冷汗,本以为她装得那样如鱼得水,是多厉害的人,不曾想根本忍不了多久就是了。
“忍不下去……”清渠叹息道,“就不要忍了。”
乐蕴却突然攥住她的手腕,用那双湿漉漉的眼,凝看着清渠,沙哑虚弱的声音轻轻唤道:“给我点水……”
清渠起身倒水,扶着她的胸口喂了一些。乐蕴这才平复了一些,伏在枕上微微喘息着。她身上痛得厉害,但心上却更痛,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连刑杖都受下来了,见识过生死,却还是会痛。
清渠慢慢坐起身,眼前一片空茫,她从未想过,这个过去自己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人,皇帝的一代宠臣,竟有着这样不堪入目的结局,连她对乐蕴的微薄恨意,也消磨得一干二净。她轻轻拍了拍乐蕴的肩,似是安抚,似是怜惜,却无半分杂念……
乐蕴将头埋在手臂中,眼泪竟滔滔不绝地往下流,细细的抽噎声里,清渠的叹息如同落叶般轻轻拂过乐蕴的心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