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有些胆怯地回道:“回皇上,奴婢名叫晼晚。”
“婉婉?”
陆氏垂眸道:“是日晼晚而易落的晼晚。”那神情略带着羞涩与仓皇。
皇帝眉间掠过一抹动摇的神色:“你多大了?”
“回皇上,奴婢十七岁。”
“白日晼晚其将入兮,明月销铄而减毁……”这大好的年华,却取这样一个名字,日晼晚而暮,似乎就是命中注定的……
皇帝喃喃道,“你可有什么家人还在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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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平九年是一个多事之秋,那一年的秋天,除却对罪臣乐蕴的判刑之外,永福郡主受贿一事,也在轰轰烈烈的乐蕴弑君案中,被右相柳崇徽弹劾,被皇帝料理,罚永福郡主一年食邑,驱逐至袁州思过。
九月初三当日,苏祎出了皇城。
渭水畔,苏祎弃车登船,回望着长安的方向,久久不曾收回目光。然而,去时终须去,她依旧只能含着无限的疑惑与遗憾,回身登上官船。
船舱内,贺宝贺菱双双跪地,贺宝道:“属下该死,累千岁如此受辱。”
苏祎却一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才是满目萧然,我只作游山玩水罢了,你们又何罪之有?且袁州我也去过,是好地方,地灵人……”她忽然想到,那个人与她同归长安的人,如今已经不能与她同行了。
贺宝道:“郡主被害出京,那人却连相送也不愿,可知是心虚太过 。”
苏祎不是听不懂贺宝言外之意,她只是也疑惑,乐蕴究竟做了什么,为何她走了这些日子,皇帝只以受贿罚自己出京袁州思过,却只字不提清渠毒杀一案?难道当真是乐蕴替她在苏完那里周旋过?不不,苏完怎会为乐蕴的缘故就放过自己……这背后定另有隐情。
“属下斗胆。”贺宝忽然道,“可否要知会京中人手,将乐蕴……”
“不可。”苏祎立即呵止。
贺宝默默低下头。
苏祎道:“她若对苏完余情未了而来害我,我将来自有处置她的手段。只是这个人,谁也不准动。”
贺宝只得称是。
对于苏祎而言,乐蕴的背叛,利用,欺骗,都是可以原谅,或是抹去的,无论用怎样的手段。
但人死不能复生,她并不希望乐蕴会死
而苏祎不知的是,就在她离开西京长安后的一刻,神皇苏完便颁下诏令,宣布了她对于乐蕴的处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