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帝忍不住笑道:“朕就是没胃口,也要被你哄出来了。”
秦越霖笑道:“那岂不是臣的福气了。”皇帝不再用了,秦越霖方让人撤了下去,二人对坐着说话。皇帝问了问纯悫,秦越霖道:“小殿下一切都好,不久前臣去给皇上请安,不巧皇上不在。”
“前朝有事。”皇帝道,“下次别大老远的过去,派个人传话,朕得了闲就来。”
“殿下和臣都思念皇上,自然不觉得路途遥远。”秦越霖道,“皇上再忙,也要保重御体。”
皇帝不愿与他提及前朝政务,也是再杜绝秦越霖母族干政的意图,只要秦越霖安分守己,她可以一辈子厚待此人。
“你方才在看书?”
秦越霖笑了笑:“闲来无事,翻一翻罢了。”
皇帝一看,却是一本《左传》,不禁笑道:“左氏叙事之工,文采之富,即不必依傍经书,可以独有千古。朕小的时候进书房,先生进讲,也是读的这个。”
“臣倒觉得里头的故事不错。”秦越霖笑道,“臣读晋景公听谗言,冤杀赵氏,幸有程婴和公孙杵臼这样的义士,一个愿舍弃自己的孙儿,一个愿舍弃自己的性命,只为将赵盾之孙赵武救出,藏匿山中,直至赵家冤屈得以昭雪,实在是荡气回肠。”
皇帝听罢,却若有所思:“程婴……”是了,两个孩子,都是一样的年纪,自然可以去替死的。
替死……
秦越霖凝视着皇帝的眉目,竟在其中,看到一抹冰封在深处的一簇烈火,竟熊熊燃烧起来,那种烈火的颜色,忽然让他感觉心悸,不知皇帝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皇帝回过神来,依旧是那副淡漠而温和的样子:“朕还有政务,你早些安置。”说着便让刘德起驾回宫。
秦越霖识趣地起身:“臣恭送皇上。”
皇帝的步辇平稳地行于夜色下,但秦越霖看得出来,皇帝是有些焦急的。他深知那焦急,是如同即将溺毙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般,也深知皇帝这般焦急究竟为何。
他在门前伫立,任由微风轻轻吹拂着他的衣衫,头顶那道王母用发簪划出的银河皎洁明亮,但在夜空中,却如同一道裂痕,一道伤疤,美得让人失神,让人惊心动魄。
可人往往都会因为它的美,而忘记它的残忍。
————————————————
回到勤政殿的皇帝精神矍铄,那些奏表,再不会带给她任何烦闷的绝望。
“刘德。”皇帝道,“将陆氏带来。”
不多时,刘德便引着一名衣着素纱的宫人进来,陆氏今日并不当值,是以早早卸了钗环,褪了脂粉,比往日素雅清淡许多。
皇帝抬眸打量着这个孩子,这样清素的模样,几乎令皇帝在一瞬之间就见到了那个影子……皇帝蓦地正了正神色,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