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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养不熟的东西。”皇帝道。
柳崇徽轻蹙眉头,缓缓开口:“那陛下意欲何为?”
“话都叫她说得不成体统了,还能怎样。”皇帝道,“崇徽,只是要劳你下一趟刑部大狱了。”
“十七……”
“十八……”
“十九……”
“二十。”
柳崇徽抬手:“停。”
她起身踱到刑凳前,居高临下,眼光轻轻一扫受过杖责的乐蕴,而后道:“陛下口谕,杖责二十小惩大诫,若你再执迷不悟口出悖逆之言,便不是这样轻纵了。”
刑凳上的乐蕴几乎要被冷汗浸透,闻言,眼中露出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不知怎的,那神色似乎烫得厉害,让柳崇徽一见便心生痛意。
“你……”乐蕴嗫喏着唇,“替她教训我?”
柳崇徽抬高了声:“乐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
乐蕴亦不知哪来的气力,纵然双手被缚,竟也挣扎着仰起头,眼中痛色一片:“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何,为何你与她,都不信我。我杀陈文琰做什么,我杀他做什么……”说到最后,乐蕴神情恍惚,忽然昏死过去。柳崇徽克制着伸手的冲动,对周侦道:“陛下的口谕本官既已传达,剩下的,请周大人钧定。”
周侦只道:“刑部过堂有讯问上的规矩,人犯既已昏厥,今晚便不会再用刑了。”
柳崇徽道:“先不必给她上药了。”
周侦有些诧异,却依旧道:“下官明白。”
送走了柳崇徽,周侦抹了抹额上的汗,命人将乐蕴拖回了牢房。隔着铁槛,周侦五味杂陈,试想乐蕴烜赫一时,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实在不能不感慨伴君如伴虎,君恩似流水。
乐蕴前半夜嚷痛,却也没人能送水进来,到后半夜烧起来,喉中干涩,便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她试着将身体蜷起来,可身上没有哪一处不是痛的,天又冷起来,寒风顺着窗槛气势汹汹地往牢中挤。
她想起柳崇徽,想起当日那人对她说,我中意你,我可以带你脱离苦海。这话指天誓地,乐蕴不信也不能。
她自知皇帝绝非良人,自然不能长久地将身家性命系在那上头,早已做好了抽身的打算。
是以乐蕴也不能明白,她做到这步田地,为何还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