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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羽轩的主子已病入膏肓,恐怕是下人们心照不宣的事实。
海棠和白芷几个都曾来瞧过商翠缕,无一不是泪眼婆娑地离开。就连曲红绡走时都盯着双泛红的眼。
有人默默数着日子,可也有人并不如此认为。而是如常度过每一日,仿佛只要如此,那病危之人就能自然而然地挨过去似的。
商翠缕重重咳了两声,将刚服下的汤药吐了出来。
深褐色的汤药撒在被罩上,斑斑点点,像垂老的脸上因岁月蹉跎而生的沉沉暗斑。
她如今是连半碗药也喝不下了。这会儿才勉强服下小半碗,便开始呕吐不止。柳沐烟连忙搁下碗匙,替她擦干净嘴,又命絮儿换床被褥过来,却没有再继续喂药。
絮儿一路红着眼睛把被褥换好,强忍着走到院子里才独自一人嘤嘤地哭了出来。
她哭着想,商夫人怕是活不久了。
絮儿原在王妃屋里做个粗使丫鬟,处处受人欺负。直到被调来服侍商翠缕,日子才好过些。她虽是个下人,但也明白感恩,何况商夫人若不在了,将来又是如何光景实在不敢去想,越想越觉得前途无光。
哭久了眼睛肿成了两颗桃儿,絮儿不敢回屋里,怕被人瞧见又该说她晦气。
正想着走远些等眼睛消了肿再回来,却不料被柳沐烟撞了个正着。
“怎么了,又受了什么气,哭成这样?”柳沐烟怀里抱着一把琴,看样子正是要往商翠缕房间去。
不知她是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哭,还是假装不知,絮儿不敢把心事说穿,吸了吸鼻子:“就是想家了。”
她不动声色地扯了个谎——她是被卖到府上的,家里早就养不起她这样一个人了,如今兵荒马乱的,即便回去了也不知又会被卖到哪里。还谈什么家。
柳沐烟微微笑道:“若真是想家,我替你和夫人说声,她会帮你的。”
絮儿听了连连摇头,生怕对方把谎话当了真:“不了不了,家里的事偶尔想一想就好,犯不着非要回去。何况夫人身边也少不得有人照顾,我哪里能走!”
柳沐烟看着她急于辩解的样子,笑着不说话。絮儿被她这样安静地看着,心里有些发慌,找话说道:“夫人待人好,又与沐烟姐姐这般要好,姐姐若是想要离开王府,想来也是可以走的。”
柳沐烟道:“我啊,原本来王府也是有些企图的。可被这日子软刀子一样磨得没了心气,也想过干脆一走了之,可终究有些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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