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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父皇!”
秦丕轻推着趴在龙案上,在睡梦中挣扎的秦开傅,看着自家父皇额际布满了汗水,满脸痛苦的狰狞之色,秦丕心里充满了担忧。
将准备好的丝巾拿来,擦拭着秦开傅脸上的汗水,秦丕的眸光深处染上一丝不明的神彩。
自从那天文舅舅进京之后,父皇每天都睡不安稳,深深的陷入了梦魇之中。无论太医开多少安神的药,都无法将父皇的梦魇驱逐。
奈何,因为江湖武林的纷乱,各地官府的奏折像一座小山一样压在龙案头,这样的忙碌让父皇显得更加的憔悴。
突然,秦丕的手背扣住,秦开傅已经从噩梦中醒来。
秦开傅张开双眼,眼中带着浓浓的疲惫,眼旁的黑色更加的浓郁了。
他已经有五天没有好好的睡过一觉了。每每一闭上眼,梦中的场景就会重现,每次醒来,汗水无不沾湿衣裳。
秦开傅知道,自己在心虚,在为这个天下心虚。
但是,就算在心虚,他也不会将这个好不容易谋划到的天下拱手相让!
刚刚隐隐之间感觉有人在叫自己,又有湿热的柔软在自己脸上滑动,秦开傅才下意识的扣住那双手。
张开眼,不意外的看到自己的大儿子满脸担忧的为自己擦拭脸上的汗水,说实话,秦开傅心里是有些欣慰的。
“父皇又做恶梦了?”将手上因为擦拭汗水而变湿的丝巾放在龙案上,秦丕的手指自然而然的放在了秦开傅的太阳穴上,动作轻柔的为他揉捏着。
秦开傅摆摆手,表示他不想在多谈关于噩梦的事,而是靠在龙椅上,享受儿子的按摩。
秦开傅闭上双眸,已经布上皱纹的手贪念的抚摸着龙椅的轮廓。
这把象征着至高无上地位的椅子,他已经坐了二十年,然而,却一点都不感到厌烦,反而越加的留恋了。
为了这个位置,他可以过了不惑之年而不娶,慢慢谋划。为了这个位置,他也可以守寡多年的文雨为妻。
终于如愿以偿了以后,叫他如何放手?怎么舍得放手?
“父皇,儿臣自请出宫。”
秦丕停下手中的动作,在秦开傅面前跪下,对上秦开傅的双眸,神情坚定。
秦丕是秦开傅夺得皇位和文雨生的孩子,也是秦开傅的第一个孩子,他自然对秦丕宠爱异常,在秦丕周岁抓周抓到玉玺的时候,秦开傅就下旨封秦丕为太子。
后来,陆陆续续有四个皇子出生,却没有一个如秦丕一样,得秦开傅的欢心。
因周岁就被封为太子,秦丕自小到大都住在东宫,没有出过这深深皇宫。
所以当秦丕说要自请出宫时,秦开傅就以为秦丕出宫是为了游玩,见识外面的大千世界。
所以,尽管喜欢这个儿子,秦开傅的巴掌还是甩在了秦丕的脸上。
“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御书房显得特别的清脆。
秦丕白皙的脸上印上了一个红色的掌印,但他却倔强的偏着头,紧咬着下唇。
连日来的梦魇让秦开傅的心情有些暴躁,这一巴掌下去,人也冷静了不少。
秦丕虽然是太子,虽然得宠,却是最让秦开傅省心的一个,这十几年来,秦丕这太子做的虽不是特别的出色,但也是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错。
所以今日秦丕提出出宫,应该有他自己的考量,他不应该问都没问就甩了秦丕一巴掌。
现在看着秦丕倔强中透着委屈的脸庞,秦开傅有些后悔这一巴掌甩的太快了。
伸手将秦丕扶起来,秦开傅沉声问道:“为什么突然想出宫?”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儿臣既已是丰朝太子,自然就要为父皇排忧解难。”秦丕抬头看着秦开傅,黑色纯真的眼眸里闪着光亮,“皇儿这次自请出宫,就是为了帮助父皇肃清前朝余孽。”
“再者,儿臣在这太子之位上已然有十余载,是该到了建功立业的年纪了,只有勋功才能让儿臣稳坐这个位置!不被世人诟病儿臣无能,只懂的逢迎父皇才得到太子之位!”
秦丕的口气坚决,字字珠玑,将他渴望建功的心情完整的剖析在秦开傅面前。
秦开傅听完,嘴角不禁上扬,看来这个孩子是真的长大了,刚刚是自己误会他了。
确实长在皇城这个华丽笼子里的鸟,又怎会成为雄鹰?是该让他出去闯一闯了。
“好样的!不愧是我秦开傅的儿子,这大丰王朝的太子!”秦开傅大笑道。
他从来不吝于对儿子的赞赏,因为秦丕的言论,秦开傅脸上的疲惫似乎消失了,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谢父皇成全!”秦丕喜形于色,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
“先下去吧,父皇这就下旨,让你出宫。”秦开傅宠溺的摇摇头后又加了一个但书,“出宫在外切记保护一身安全!”
“是父皇,那儿臣就先告退了。”秦丕俏皮的用手指做了一个走的动作,然后拿着秦开傅递来的出宫令牌跑出了御书房。
直到秦丕的身影消失在朱红的大门外,秦开傅的眸光才染上冷色,嘴角那宠溺的笑也消失了。
“皇上,你就这样让太子出宫了?出了笼的鸟可不好再抓回来。”
一直在一旁没有出声的图公公在秦丕离开后,那独属于太监的尖细的声音才响起。
“哼!”秦开傅发出一声轻哼,带着不屑,“出了笼还一样是鸟,担心什么?这鸟翻不了天去。”
出了御书房的秦丕马上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黑眸中的天真无邪也随之消失。
能在皇宫中安全长大的人,岂会天真?又岂敢天真?
把玩着手中的出宫令牌,秦丕的嘴角不禁勾勒出一抹冷笑,有了它,一切都将会顺利的。
不过前提是必须把那深藏于江湖的几颗前朝毒牙拔除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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