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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淮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 他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长的觉了。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充满了黑暗与颠簸,偶尔一丝光线从黑暗的顶端渗进来, 转瞬即逝。
梦时而深时而浅,有时候他的听觉和触觉也能感知到外界, 零零碎碎捕获了几个「北麓基地」、「主教」、「老大」之类的字眼。
俞淮下意识地想去探究这几个词中的意思,可是睡梦中的人并不具备清晰地思考的能力, 他只能得到一些潜意识衍生出来的光怪陆离。
再次醒来的时候, 他几乎要睁不开眼睛了。
这一次的触感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真实。
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将他的小臂内侧破开, 刺进了血管,微弱的疼痛迅速传至大脑皮层,俞淮的眼睫颤了颤,随即睁开了。
或许是睡得太久了,久违的光线落入俞淮眼里, 尽管十分黯淡,依旧刺激得他眯了眯眼睛。
模糊的视野里, 一个人影在他面前晃动。
“醒了?”那人温和地问了一句。
这个声音莫名熟悉, 轻轻拨动了俞淮那段模糊的记忆。
俞淮的记忆力很好,加上他原本就只有五年不到的记忆,过往的几乎每一帧他都能完整地记起。
除了五年前刚从昏迷中醒来,卧病在床的那段时间。大概是因为在遭受了重大损伤之后, 人的记忆力也需要逐步恢复的原因吧。
睡梦是一个人的潜意识,刚从潜意识里抽离的人,感知总是模糊又具体。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所有来自外界的信息都被抽象成一种模糊的情绪,储存进记忆之海中, 那件事情本身也许早已被忘记, 但当再次遇到同样的事情, 触发了相同的情绪,那点被冲淡得只剩光影的印象就会再次浮现。
总之,俞淮记起了五年前他刚醒来,所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醒了?”
之前那种怎么也抓不住的熟悉感忽地蜂拥而上,俞淮猛然睁开眼睛,两手下意识地紧握成拳。
眼前的人影逐渐具象,身穿白大褂的利昂手里拿着一管刚抽取的鲜红色液体,正将它往冷藏箱里放。
“别动,还在流血。”一道慵懒缓慢的声音在俞淮身旁响起,那是向祁专属的欠揍的调子。
小臂上传来一点按压的感觉,还有一点酸痛,俞淮眼睫颤了颤,低头看去。
俞淮闷热的防护服不知什么时候被换成了一件柔软的黑色半袖,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小臂。
向祁拿着根棉签,压在他小臂上的某一点,一道细长的血线从棉签下延伸出来,末端的半颗血珠还在沿着小臂缓缓往下淌,和俞淮白皙莹润的皮肤形成了一种极具冲击感的反差。
向祁手下的力道加重了些,阻止更多的鲜血流出。
俞淮动了动,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自己被绑在身后的椅子上。
这是在一辆越野车里,不出意外,就是救援队这段时间在追击的那一辆。
车厢内部空间很大,坐下六七个人绰绰有余,俞淮此时正坐在最后一排。
灼热的阳光从车窗外透进来,刚好照在俞淮脚下。
向祁和利昂也在车里,而之前看见的另外两个壮汉则不见踪影。
俞淮尝试性地挣了挣,可是身上的绳子实在绑得太紧,没能挣开。
因为他的动作,小臂上那道血线拉得更长了。
向祁索性直接按住了他的整条小臂,微微偏头,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再乱动,我只好亲自把俞sir固定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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