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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些快些,全家就等你一个了!”陈妈一把把我的被子掀开,嘴里不住嘟囔,“从晌午一直睡到太阳落山,可真有你的,小祖宗!”我蓬着一头乱发,睡眼惺忪,脑袋昏昏沉沉的,连带着话也说不利索:“啊……?”陈妈风风火火地替我把新衣服换上,探出头去看客厅里的西洋钟,一拍手就把我连拽带抱地挟了出去。我大概想起是怎么一回事了,今天姐姐过十八岁生日,早上收的一堆礼里面有一盒酒心糖。我趁人家都在向姐姐祝千秋,偷偷挖出来三四块,窝在房里吃了。有些辣嗓子,我呸呸吐在手上,又觉得嘴里荡漾起奇妙的回味。舍不得,丢不下,便都吃了。回过神还想出去找吃的时,忽然觉得身上软绵绵的,头脸发着热。眼皮子打架,就顺势依了它们,往床上一倒便睡了。
门口已经雇好了车子,陈妈气喘吁吁把我推上去,父亲和母亲已经在座上等着了。母亲扶了我,对陈妈道:“不容易,也就你叫得动她咯!”陈妈腼腆地笑,手在围裙上搓一搓:“哪儿的话!老爷太太二小姐,散了戏早些回来,我煮桂花元宵当消夜!”我才发觉少了一个人:“姐姐呢?”母亲解下掖好的罗帕子给我擦了把脸,双妹牌子花露水的气味香香的,挺好闻。车拉起,风在我腮边一顺一顺的,神清气爽得很。母亲说:“你姐姐今天是主角,乔老板先请她去雅座啦。”父亲含着笑看我,和母亲说:“不如替颃儿把头发再梳梳,都睡散了。”母亲打量我一遭,噗嗤笑了,从坤包里取出把小篦子,一下一下地给我扎了两个麻花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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