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 ' ')(' 6 第 6 章 (第2/2页)
两个警察彼此互望一眼,右边那个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你父亲的主治医生是谁,我们先去找他了解情况。”
闻亭丽将两位警察领去汤普生的办公室前,本欲留下来旁听,警察却坚决不允。
她回到病房坐了一会,再悄悄返回去看,两个警察居然已经走了。
这态度简直敷衍至极。
周嫂眼看闻亭丽回来,忙问:“怎么样?抓到那对流氓父子了吗?”
闻亭丽寒着脸摇头。
“你也别太担心,把人打成这样,警察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
“没那么简单。姓邱的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昨晚跑到玛丽医院躲起来了,这老东西脸皮厚心也黑,假如他真给自己添了新伤,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
周嫂既惊且怒:“谁给他出的这馊主意?这还有没有王法啦?”
这时床上的闻德生突然睁开眼:“小橘子……小橘子……”
闻亭丽一惊,那是她的小名,老早爹娘就不这样叫她了,她想父亲多半是糊涂了,忙上前握住他的手。
闻德生虚弱地喘气:“……爹没用,本想替你和你娘讨个公道,结果却搞成这样,可是爹、爹非这么做不可,不把脸彻底撕破,姓邱的日后还不知会使出什么下作手段逼你嫁给他儿子……假如这事警察不管,你可千万别硬来,邱大鹏这些年结识了不少三教九流……”
“您放心,这事警察还没下定论,该怎样做女儿心里有数,您且安心养病。”
小桃子又哇哇哭起来,闻德生试图偏过头看小女儿,怎奈眼睛浮肿得根本睁不开,只好挤出个苍白的微笑:“小桃子不哭,爹没事,对了亭丽,你别忘记跟学堂请假。”
闻亭丽一拍脑门,她的确忘记这茬了,好在内科病房的墙上就安了一台电话,只不过仅允许医护人员使用,闻亭丽过去跟人家讲了几句好话,得到准许后立马给学校打电话。
电话是教育系的汪主任接的,她是校董之一,同时也负责监管学生们的纪律。
汪主任的语气有些不自然。
“学校正要找你呢,中午学校开会讨论,决定将你开除作为警示,你不用惊讶,假如你仅仅是迟到,或者只是旷一两节课,这事还有得商量,但你旷课了一整天,这是本校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违纪行为,最近校方为了肃整校风本就要抓典型,不开除你开除谁。”
闻亭丽急将父亲病情危重的情况说了。
汪主任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你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先生也很难过,你父亲现在哪家医院住院?明天先生带同学们来探望令尊。”
闻亭丽连声道谢,又说:“汪主任,我并非无故旷课,眼下我父亲还在医院救治,还请学校看在事发突然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
闻亭丽是最会撒娇的,平日也敢在汪主任面前这样说话,汪主任显然心软了,捂住话筒在那边商量起来,一时间,只听电话里“沙-沙-沙”的声音,过了没多久,汪主任重新拿起了话筒。
“亭丽,开除你是几位校董的一致决定,校方目前的态度很坚决,汪先生也没办法。”
换作平时,学校绝不会这样不讲人情,闻亭丽想起昨日邱大鹏的话,这事一定与乔家有关!
不行,她得尽快回一趟学校,碰巧老陈和老周带着邻居们过来探望闻德生,便拜托他们帮着照料一二,自己出门叫了黄包车往学校赶去。
刚进校门,就看到一旁的校务通告栏上赫然贴着一张“开除告示”。
“三年级学生闻亭丽严重违反学校纪律,经校方研究决定,予以开除处理,秀德历来以培育德智兼备的人才为己任,对一切藐视校规的行为绝不姑息,望全体学生以此事为戒。”
闻亭丽浑身血液一齐往脑门上涌,急冲冲穿过花坛去楼上找汪主任。
汪主任并不在办公室,闻亭丽又去找班主任黄云,黄云似乎早有准备,一看到闻亭丽就默然将一封公函推到她面前。
上头写的“遣退学生告知书。”
闻亭丽急声说:“黄老师,学校不能这样做,今天我旷课是有缘故的!”
黄云今年才二十五岁,自女子师范大学毕业后便一直在秀德任教,她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平日最维护自己班上的学生。
她低头默坐着,哑声叹了口气:“老师早就猜到你一定是有什么急事才没来,为这事,我一整天都在跟学校抗诉,下午我又从汪主任口里知道你家里出了大事,再一次去刘校长处斡旋,可是校方坚决不肯松口,刚才甚至警告我,学生违纪老师本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假如我继续为你抗辩,校方会考虑连我一起开除。”
闻亭丽一骇。
“这件事太不合常理,走,老师同你一起去找校长,倘若他们真要连老师一起开除,大不了我换一家学校任职。”
等她们赶到校长办公室,却连人都没见到,黄云还要去校长家当面说理,被闻亭丽一把拽住。
“我想,校方是认真的,这一去,说不定真连累老师丢掉工作的。”
黄云忿然道:“可是这件事非据理力争不可!”
闻亭丽说:“假如据理力争有用,先生早就帮我争取到校方的谅解了是不是?行不通的,现在只能试试别的法子。先生,您这边有电话吗,我想打两个电话。”
***
一个钟头后,卡尔登咖啡馆门前驶来一辆雪铁龙洋车(注),门前的仆欧们显然认得这辆车的主人,争先恐后上前开门,下车的是一名四五十岁的贵妇,衣着虽不多么奢丽,但举止间隐然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气度,下车后隔窗朝咖啡馆的某个角落看了看,目光便是一厉。
妇人步入咖啡馆,径直坐到一个女孩对桌前。
“乔太太。”
乔太太不动声色打量闻亭丽,只要这女孩出现在人群中,自有一种宝光璀璨之感。在座的凡是男子,没有一个不朝闻亭丽这边瞧的。
真是个祸害!难怪儿子为她迷了心窍。
乔太太淡淡将手里的玉色软缎钱袋放到一边:“你打电话给莉芸和宝心做什么?闻小姐,我警告你!杏初和莉芸马上就要结婚了,这当口你胆敢做出任何破坏他们感情的行为,乔白两家都绝对不会放过你。”
就在一个钟头前,乔公馆突然接到秀德一位女学生打来的电话,说什么有个同学要离开上海了,临走前想约宝心下午去卡尔登见面。
乔家的下人因为早得了老爷和太太的嘱咐,忙在电话中婉言谢绝了。
岂料那女学生又说:本想约宝心和白莉芸一起喝咖啡,既然宝心不方便出来,那她只好单独约见白莉芸了。
乔太太听了下人的回报,暗猜此事与闻亭丽有关,忙不迭打电话给白公馆,白莉芸果然出门去了,乔太太越想越不放心,立即撇下手中的事务赶到卡尔登来。
可此刻对上闻亭丽讽刺的笑容,她才恍然大悟。闻亭丽想见的人根本不是白莉芸,从始至终想见的人就是她。
可恨自己竟不知不觉入了套。
她倒低估了这孩子的手段!
“你打算做什么?”乔太太黑着脸,“你不会以为单独跟我见一面,我就会被你打动吧?告诉你,就算没有莉芸,我们乔家也绝不可能同意杏初跟你在一起!”
“谁要跟你儿子在一起?”闻亭丽冷笑道,“今日我来,是想告诉你们姓乔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凡事别做得太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