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章<script>chapter0();</script> 从经历过那场令人咋舌不已的殴斗后,晓彤就尽量不加班,即使不得已要加班,可只要dark的电话一出击,她也会在十分钟之内把事情暂告一个段落,然后心虚不安地和敖书允挥手道别,跟着就匆匆忙忙地赶回去洗澡换衣服,等待dark来接她。
而敖书允呢,他仍然是那副老实土气的模样,永远是简单的白衬衫和宽松的黑长裤;浓密的刘海和那副大大的近视眼镜依然遮住他大半张脸,她还是只能看到他斯文的下半脸,感觉到他浓浓的书卷气;工作态度始终是那么认真,依然以他睿智的头脑帮她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是,他却更加沉默了,而且总是用忧愁的眼光悄悄地观视着她,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表示,搞得她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终于,她再也忍耐不下去了。于是这日里,虽然没必要加班,她依然叫他留下来,等到所有的人都下班离开办公室之后,她才与敖书允面对面坐下,神情严肃地对他点了点头。
“ok,你想要说什么就说吧!我答应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敖书允默然垂首片刻。
“你每天晚上都跟那个人见面吗?”
“没错。”晓彤老实承认。“所以?”
敖书允盯着自己的手。
“他一定是让你看到他最好的一面吧?”
“错,他是把他最真实的一面袒露在我面前。”晓彤马上纠正他。“喝酒抽烟、打架伤人和警察扣车捉迷藏,他平日到底在做什么我都看到了。”
敖书允愕然的抬起头。
“那你为什么还愿意留在他身边?你不怕他连累你吗?”
晓彤笑笑。“因为我喜欢他,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而且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他,虽然他狂妄自大,虽然他好勇斗狠,但是我就是喜欢他那个样子。”
敖书允黯然的垂下眼遮住眼中的痛苦“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么傻?明知道他是那种人、明明知道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还要痴守着他?为什么?”
“为什么吗?”晓彤移开眼望着窗外。“这真的很难解释呀!我只知道他虽然冷峻严酷,却也有温柔体贴的一面,即使他再狂野傲慢,也始终是小心翼翼地守护着我,或许他并没有因为他喜欢我而宠我!但是,我知道对他来讲,我是特别的。”
她幽幽轻叹。
“每次当他认真的凝视着我时,我就觉得好象被他的眼神俘虏了,我的灵魂也逐渐被他绑住,当我想起他时,我同时感觉到甜蜜与苦涩、喜悦与痛楚,让我明白,只要有他相伴,就是我唯一仅有的幸福!”
“可是”敖书允又猛然抬起眼。“你又能确定他是真的喜欢你吗?像他生活在那种世界中的人,说不定他只是随便说说,或者很快就改变心意了”
“那是他的事,我只负责我自己的部分。”晓彤断然道。“如果我还没有喜欢他那么多、如果我收得回来自己的感情、如果我忘得了他,或许我会考虑到许多问题而决定放弃他,但是”
她耸耸肩转回头来凝视着他。
“没办法,我已经喜欢他那么多,我已经收不回自己的感情,我根本忘不了他,所以,我只能把握现在,珍惜每一刻,仔细咀嚼每一分我们相处时的幸福,直到或许我们可能分开的那一天。或许是永远,或许是只剩下几个月,甚至几天而已,我都不在乎,因为,未来是不可测的,现在才是真实的。
“我希望能确实的掌握住这份感情,这样即使我们将来真的分开了,我也不会有遗憾了。你明白了吗?我是不计任何后果,只想拥有一份真实隽永的感情,你能了解吗?”
敖书允又垂下脑袋,不想让她看见他脸上挣扎的痕迹
“你爸爸呢?你真的完全不顾你爸爸了吗?”
“老爹啊?”
晓彤皱眉想了想。
“其实就算我跪下来哀求他,老爹肯定还是会反对到底,但是,即使他气得半死,他依然会试着接受我所追求的一切,因为我是他女儿,他爱我,也希望我能得到幸福。当然,这样我似乎是自私了些,但是我说过,这是我的生命,我有权利决定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就算我将会失去一切、就算有一天我会后悔,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因为这是我自己决定的!”
敖书允握了握拳,随即松开,并抬起头来,神情又恢复平时的沉静淡然。
“你真的不后悔?”
晓彤用力摇了摇头。
“我不会后悔的!”
敖书允颔首“好吧,”而后起身。“我上一下洗手间,回来再开始工作吧!”
他离去后不久,晓彤正整理私人物品准备回家时,电话响了。她未经思索,抓起电话就叫道:“dark?”
如她所预料的,电话那端传来的果然是dark低沉迷人的声音。
“又在加班了?”
“没有啦!只是和那个我跟你提过的工读生聊了一下而已。”
dark沉默了一下。
“我不喜欢你跟其它男人说话。”
“少扯了吧你!”晓彤抗议。“公司上下,男同事至少占了一半,我随时都要和各部门联络,怎么可能完全不跟其它男同事说话嘛!”
dark哼了哼。
“至少不要跟那个工读生说太多话总可以吧?”
“为什么针对他?”晓彤诧异地问。
“因为你没事就在我面前提起他,听得我很不爽!”
晓彤哭笑不得。“拜托,那是因为我觉得他很像我弟弟,我也一直把他当成弟弟看待,他又那么关心我,所以,我才多提了他几次而已嘛!”
“一个男人会特别关心一个女人就有问题,我警告你,你最好给我离他远一点!”
“你”晓彤真的不晓得该骂他什么才好。“你在无理取闹!”
“是又如何?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dark蛮横地说。“你最好听我的,否则我火起来先强奸你再说!”
晓彤不屑地嗤了一声。
“谁理你!”
“你以为我不敢?”dark阴森森地问。
“敢,当然敢,你有什么事不敢做的?不过嘛”晓彤嘿嘿两声。“在你强奸我之前,我会先强暴你!”
dark似乎愣了愣,随即爆笑出来。
“哦!我真爱你,你这个疯狂的女人!”
胸口忽地痛苦地紧缩起来,晓彤小心翼翼地屏息忍住。除了第一次他来找她时他曾经说过喜欢她之外,他就再也不曾表示过任何他对她的感觉了。直到现在,他终于又出口了,而且,一下子就从喜欢跳到那醉人的三个字,令她惊喜得几乎承受不住。
“好吧!女人,赶紧回去准备,一个钟头后我会去接你。”
晓彤深吸了一口气,强抑下依然荡漾在胸口的狂喜。
“ok!”
一分钟后,她已经快步往外走去,在盥洗室前不远处才看到刚走出来的敖书允,他还低头忙着用纸巾擦拭着胸前。
“书允!”
“嗄?”敖书允抬头。“啊!对不起,那个给皂机好象坏了,只不过按了一下,就喷得我全身都是。”
“明天再修理吧!”晓彤抓着他就走。“回去了,dark说一个钟头后会去接我,如果我想洗头的话,就得动作快点了!”
晓彤一直以为帮派分子的生活应该更紧张刺激,甚至恐怖才对,但是,将近一个月的相处下来,她发现事实似乎与她的想象颇有差距。
她知道围绕在dark身边的那群人中有很多人在抽大麻,但是并没有看到毒品;她也曾看过一大堆西瓜刀、铁链、棍棒等敲来飞去,但是没有半支枪;大火并、小殴斗更是常事,可也没有出现过断臂断脚、肚破肠流或新鲜死人来呕得她三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甚至她还发现一件很特别的情况,就是他们之间的纠纷有大半是以飚车输赢来解决的。所以,她才会发现大家之所以如此尊敬dark,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输过,即使他是骑别人的摩托车来比赛。但即使如此,依然常常因为对方卑鄙耍赖不认帐,所以照样开打。
而大家会畏惧他则是因为他的脾气很火爆,一个不爽就马上拉下脸来乒乒乓乓的吓死人。至于大家似乎总是以他马首是瞻!当然是因为他有一身足以护卫大家的功夫。
但是,他们并没有叫他老大、老板或大哥什么的,也没有任何大哥、老大召唤他,这点自然令人感到相当疑惑。所以有那么一回,晓彤禁不住好奇心,终于开口问他到底是属于哪帮哪派的哪号人物?
“知道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你还是专心在如何让我开心这件事上面就好了。”
这就是他的回答,也等于什么也没回答。不过,晓彤明白他说的是事实,知道太多帮派的事对她不但没有好处,反而很有可能因此惹祸上身。因此,她决定听从他的话,况且,让喜欢的人开心也是所有女人衷心的愿望。
这点绝对可以证明她是个从善如流的人!
不过要如何让他开心呢?
她首先就想到,如果自己不开心,dark肯定也会不开心,所以,理所当然的就要先让自己开心起来,dark自然也会开心啰!嘿嘿,这么合乎逻辑的结论,当然是连考虑都不必考虑就可以马上下定论了!
再来呢!基于dark是个蛮横霸道、跋扈冲动的野生动物,只要不过分,凡事尽量顺着他,减少他暴跳如雷的机会,这点当然也没什么好再三思量的,可以就这么决定了!
苞着就是算了,无聊事想太多,人也会跟着无趣起来,还是见机行事吧!
于是,九月初的某个星期六,dark说要她去看他和轰炸机单挑,她就去了;当他三两下就将对方扁成一摊烂泥之后,他要她替他骂几句“好听”的,她也现学了几句黑话开骂(总觉得他好象是故意在玩她);接着,他要她跟他去吃狗肉,她也捏着鼻子坐陪(越来越觉得他是在玩她了)。
最后他说:“今天天气真好,心情更爽,我们去夜游吧!”
她也爽快的说:“ok!”
然后,八里15号省道上,十几部重型摩托车以150时速开飘。
晓彤活像螃蟹脚似地紧抱住dark,劲风彷佛无形的利刀割痛了她的手臂,腥膻的海味令她无法呼吸,颤抖的心似乎还遗留在开飙起点,晕眩的脑袋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或者她抱着的人是谁了!
这就叫夜游吗?
他绝对是在玩她!
不久,在08号县道附近,他们与从别号省道飘来的另外十数部重型摩托车会合继续往前飞驰。晓彤注意到另一个车队里居然出现了另一辆鲜红色的哈雷,而且还紧伴在dark的哈雷右侧毫不稍让。
吹饱风的鲜红色夹克仿佛满气的气球一样圆滚滚的,晓彤只能猜测红色骑士应该和dark一样是个拥有强劲体格的人。
直到将至新竹市时,车队的速度才逐渐减慢!最后集体停在离市区不远处的一家大型海产店前。dark和红色骑士同时把头盔拿下来,一看见红色骑士的真面目,晓彤顿时张口结舌,出不了声。
她是听dark提过有一些女孩子也是重车族中的女中豪杰,不但玩起车来丝毫不让须眉,连骑车的那副帅劲,也让许多男孩子甘拜下风。
以她同样身为骑车族的一员而言,她并不否认这一点,但是,那种帅气的女孩子多半都缺少女人的娇柔韵味,特别是能控制像哈雷这种庞大怪物的女人,在她的想象中,应该是那种相当粗壮、男性化的女人才应付得来才对。
却没想到红色头盔下的女人不但跟男字扯不上半点关系,而且兼有帅气和柔媚两种完全相反的味道,高大健美的身躯彷佛是由雕匠仔细雕塑而成的完美杰作,飘扬的飞发宛若蛇发女妖般传达着诱惑的邀请,混血儿般的深邃五官,海蓝色的双眸,她就像是一尊热情的性感女神。
不,那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因为她正旁若无人地用那对狐狸精似地蓝色瞳眸向dark传达着邀请的讯息。
晓彤不觉更用力地抱紧了dark的腰部!仿佛如此就能让对方明白她的所有权。然而,对方根本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兀自朝dark展露出迷人的笑容。
“dark,好久不见了。”
不简单,居然是纯正的国语。
dark似乎有些意外。“,我就想到可能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而且居然也进了一台哈雷,还弄得一身可怕的红呢!”
“上个星期,”说着,跨下红色哈雷。“我进哈雷是因为想要跟你并骑,红色是因为你喜欢。”
“我喜欢?”dark困惑地蹙蹙眉。“谁说的?”
也跟着蹙眉。“你说的啊!”“我?”dark更迷惑了。“我有这么说过吗?”
“你你忘了吗?”懊恼地叫道。“我出国前曾经问过你最喜欢什么颜色啊!”dark愣然。“有吗?”
“有!”忿忿地道:“我问过你了,然后你想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我只好一个一个问你,然后当我问到红色时,你不是连说了两次对吗?”
“是吗?”dark似乎极力在回忆着“呃!好象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不过”
他停住,而后啊了一声。“抱歉、抱歉,我那两声对是向阿来说的,他问我隔天是不是要去大度路飚车,我回答他说:对、对。就这么回事,我并不是说我喜欢红色,相反的,我满讨厌红色的,大概是感觉很像见血吧!”
眼见满脸的又气又怒,晓彤差点失笑,刚刚的怒气早已不翼而飞了。
“你怎么可以那样?”愤怒地叫道:“我那么认真的问你,你却在敷衍我,害我特地叫人另外烤漆,还准备了这一身红,希望能和你一块儿狂飙,你你却先载了别人!”她怒指着刚取下头盔的晓彤。“你不是说你的哈雷绝不会载任何人吗?尤其是女人吗?嗄?回答我啊!”dark的轻松神情在之步步紧逼的责问下消失了,他阴沉着脸色慢吞吞地往后瞄了一眼。
“她不是任何人,也不是什么其它的女人,她是我的女人,懂吗?”他冷冷地说道:“只有我的女人才可以坐上的哈雷后座,其它任何人都不可以!而且,你凭什么责问我?连我的女人都不敢摆脸色给我看,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另一个会骑车的女人而已,少把你董事长的那一套搬到我面前来演,告诉你,我才不吃你那一套!”
闻言,心头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在冲动之下,不小心把公司里的威严在dark面前摆了出来,而那正是dark最厌恶的。经过五秒钟的反省、思考、再计画之后,她马上拉住搂着晓彤正要进入海产店的dark。
“对不起,dark,我太冲动了,是我不好,我道歉,拜托你不要生气了吧!”
dark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又想往里走。之不敢再碰他,转而跨到他面前挡住,而且赶在他发飙之前说了一个名字。
“露西”
&#x679c;&#x7136;,dark的脸色马上缓和了下来。“啊!露西也跟你回来了吗?”
欣喜地点点头。“对啊!她也回来了,还吵着要见你呢!”
“我会找时间去看她的。”
晓彤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可是我已经答应她,今天就会带你去看她了啊!”dark皱起眉。“你怎么可以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答应她?”
“我不答应她,她就不让我出门了嘛!””状似无奈地说。“可是我接到通知说你们今天要在b号省道飘车,不能不把握机会赶来见你呀!谁教你都不给我你的住址,我只能用这种方法找你了。”
“你有我的手机号码不是吗?”
眼珠子一转。
“我搞丢了!”
dart的眉头皱得更深,连忙再推一把。
“你不能不去啊!dark,你知道她的脾气的不是吗?如果我没有带你回去的话,她肯定会三天不吃不喝了!”
dark叹了口气。
“好吧!这次我跟你回去,但绝对不能有下回了,明白吗?”
“明白、明白,当然明白!”
凝睇着展露的胜利笑容,晓彤也明白一件事了。
她的不祥预感实现了!
从九月初起,随着各大学陆续开学,工读生也一个个离去,最后一个是敖书允,因为他在开学之后,因为正好没有课,于是就多上了两天班。
到了最后一天下班前,他礼貌性的向总务部各级主管一一道谢辞离,然后在办公室里所有的职员都下班离去后,他泡了两杯咖啡来到晓彤桌前,将一杯放在还忙着赶隔天要用的会议报告的晓彤面前。
“好了,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仅仅十天就搞出这么多问题来?”
满身狼狈的晓彤惨兮兮地抬起落魄的脸庞。
“你会生气的。”
敖书允拉了一条椅子过来坐下。
“所以你才那样,总是看着我好象很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的样子,因为你想向我诉苦,又怕我生气,对吗?”
晓彤无言的默认了,敖书允摇摇头。
“可是,如果你再这样心不在焉下去,早晚你会因为搞出什么解决不了的大问题而被强迫离职的,”
晓彤无奈的叹气,敖书允也跟着叹了口气。
“好吧,你说吧!我答应你不生气!这样可以了吧?”
晓彤瞅着他。
“真的?”
敖书允推推眼镜。
“真的!”
晓彤终于露出十天来的第一个笑容了。
“谢谢你,书允,谢谢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心里若是不爽或有疑惑,如果不找个人说出来,就会猛钻牛角尖,直到自己崩溃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