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周珩闭了闭眼,心里一下子沉到了底。
她心里顿时生出许多想象,也脑补出很多不愿相信的可能性。
可她知道此时自己不能乱,她还需要一些关键信息。
周珩继续问:“事发时,天已经黑了。傍晚之前赶到,这就说明,你们见到梁琦了。但有件事很奇怪,为什么袁生三人,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一样?你们,是秘密进行的,没有通知任何人。”
陈叔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说:“是。”
周珩沉默了。
按照时间来推断,陈叔和“周珩”应该是最后见到梁琦的人。
他们聊了什么,是梁琦痛痛快快就将账本交出去了,还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趁机和他们谈了笔交易?
然后呢,梁琦又为什么中毒身亡?
是……“周珩”下的手?
她忽然觉得荒谬极了,倒不是否定“周珩”的能力,而是不敢相信周楠申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代一个十一岁的女孩手里,他就不怕出纰漏吗,不怕“周珩”玩不过梁琦,反被控制。
甚至于,万一逼急了梁琦,她还有可能伤害“周珩”。
思及此,周珩声音非常轻的问:“那是谁动的手,你,还是‘她’。”
这一次,陈叔安静了一分钟。
车子平稳地驶入长丰集团的地下车库,拐了几次弯,停在停车位上。
等停稳了,陈叔才看向后照镜,周珩一直死死的盯着他,显然是不得到答案不会罢休。
陈叔没有躲避,而是说:“临走之前,先生只说让我护送小姐来去平安,没有给我其他任务,我也不会自作主张去做这件事。”
这一瞬间,周珩是相信他的话的。
可既然不是他,那就只剩下“周珩”了。
周珩心里一紧,有些记忆又开始回放,她忽然想起自己有一次质问周楠申,杀死梁琦的凶手,周楠申是这样说的:
——“你被接回来不久,‘周珩’就来到我面前,问我,要是有一天我发现她做错事了,会不会处罚她?”
——“我从没见她那个样子,就问‘你做错了什么’。她说,‘我好像一不小心,弄死人了。’”
一不小心,弄死人了。
当时的她自然不会信,她只觉得可笑,竟然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将梁琦的死推到一个同样已经死掉,且当时只有十一岁的女孩身上。
那之后,周楠申又说了一些宽慰的话,什么人一辈子都是这样,稀里糊涂过完,还有让她放手,就当放过自己,不要钻牛角尖。
而这番话如今回忆起来,却好像有两种解释,一种,是说给“周琅”听的,而另一种,则是说给“周珩”听的。
——放过自己,不要深究了。
周珩低下头,有一个瞬间觉得自己要疯了。
她心里也跟着生出两种可能,两个故事版本:
一种,她是“周琅”,杀母凶手就是“周珩”,结果“周珩”死于她策划的绑架案,她早就报仇了。
而另一种,她是“周珩”,她分裂出一重人格,自以为是“周琅”,又被周家安排变成“周珩”,她一直以为的生母,是死在她的手里,她找了十几年的仇人,就是她自己……
她要疯了。
真的要疯了。
无论是这两个故事的哪一个版本,在十一年前,这件事加上绑架案的冲击,都够她分裂一百次了。
周珩沉沉的闭上眼,一手用力抓着座椅,几乎就要叫出来。
可就在这时,陈叔的声音忽然飘了过来:“先生交代小姐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我可以肯定,先生没有给小姐下达任何杀人灭口的指令。”
周珩又一下子定住了,几秒种后,她安静地抬起眼。
又听陈叔说:“梁琦是毒发身亡,先生从没给过小姐毒药。”
周珩好一会儿才问出一句:“你说的都是实话?”
“是。”陈叔肯定道。
周珩盯着他片刻,缓慢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无论她是谁。
而她的脑子也在这个瞬间放空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周珩吸了口气,将手机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林明娇。
她将电话接起来,同时走下车。
就听林明娇问:“到公司了吗,董事长来了,说让你去见他。”
“好。”周珩应道,跟陈叔比了个手势,就拿着包往电梯间走。
没想到陈叔却跟了上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