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灯下黑 第32节 在市郊一个阴冷的旧仓库里, 两方人正在交涉,气氛一时剑拔弩张,谁也不让步。
你来我往之间, 言语越发激烈,完全不像是谈判,倒像是掐架。
接着也不知道是谁先推搡了一下, 很快,两边的先头人马就叫嚣着缠斗在一起。
直到其中一方开了一枪, 随即纷纷掏枪,势要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不, 这根本不是谈判,而是趁机找茬, 要将对方灭个干净, 恐怕双方都是这么想的,先杀人, 再抢货或是钱。
当这个想法跳到钟隶脑海中时, 他立刻寻找到遮蔽物, 随即四处张望, 像是在找什么人。
不一会儿,他听到有人在叫他,遂侧头去看, 那是他的同伴陆俨。
两人的目光很快对上, 在暗中打了几个手势,一个说情况有变,另一个说请求支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也不知道是哪颗子弹打中了废弃的金属罐。
不过一秒的空隙, 那金属罐就毫无无预兆的炸飞, 浑浊的气体很快散开。
有人喊道:“有毒,快走!”
可惜已经晚了。
自这以后,爆炸声此起彼伏,火星四溅,气体遇到明火很快发生化学反应,出现越来越多的爆炸点。
仓库的烟雾越来越浓,钟隶用袖子捂住口鼻,艰难的在雾气中寻找陆俨的身影。
可如今还站着的人所剩无几,倒下的人不是被击中,就是中了毒气昏厥过去。
渐渐的,钟隶也体力不支,他不仅觉得晕眩,仿佛还被什么东西用力撞了一下,令他一下子栽到地上。
捂住口鼻的手松脱了,他没了力气,眼前焦距也逐渐失准。
这时,他隐约听到在那团团迷雾和各种呻|吟中,传来一道声音,是在喊他。
“钟隶!钟隶!”
钟隶很想应,却根本使不出力气。
直到有一声爆炸声响起,比之前更大,更剧烈,四周的杂物也开始燃烧,仓库也逐渐蔓延成火海。
钟隶意识模糊间,只觉得那些灼热的气体粘在他的皮肤上,他被包裹着,连气都透不出来,随即从高处掉落一块重物,一下子压在他的脚上。
他闷哼一声,只听仓库大门被人用力推开,发出声音。
有人冲了进来,应该是来找他们的。
他们在浓雾和火光中搜索着,很快找到了一个,其中一人冲对讲机叫道:“我们找到陆俨了,还没找到钟隶!”
对讲机里的人似乎说了什么,他们便将陆俨先抬了出去。
可他们刚出去,下一阵剧烈的爆炸又一次来袭。
钟隶周围的火越烧越旺,离他越来越近,空气里的温度几乎要把人烤熟了。
不会儿,他就晕了过去。
……
钟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救回来的,他只觉得疼,浑身都疼。
他的意识时有时无,有时能听到有人说话,有时就只待在黑暗中,脑子里回荡着过去许多事,许多人。
钟隶还记得,那个重要转折点是发生在一个周末的午后。
那天,他到墓地给父母上了几炷香,重新将掉色的字描绘了一遍,便一路驾车回到市区。
他父亲早亡,母亲于几个月前病故,后来他就一个人生活,平日两点一线,不是在警队宿舍,就是去禁毒支队训练和执行任务。
这样的生活,既简单又充满危险。
每一次执行任务,他们面临的敌人都不同。
敌人狡猾多端,手段阴狠毒辣,全国每年都有几百名缉毒警察牺牲在前线。
有的因任务而牺牲后,连墓碑上都不能留下字迹,家人也不能去祭拜,对外更不能暴露他们的名字,只怕贩毒者会报复其家人。
钟隶如今无父无母,一个人生活,独惯了,也没有什么值得来往的亲戚,就只有两个朋友,陆俨和薛芃。
陆俨和他同在禁毒支队,而薛芃则是刑技实验室的痕检员。
钟隶总在想,若是有一天为禁毒事业献出生命,那么在这个世界上,会有谁在心里祭奠他,又有谁能代他在父母坟前上柱香?
钟隶一边想着,一边将车停稳,谁知刚下车,就有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迎上来。
钟隶站住脚,下意识生出警惕,却见为首的男人面带微笑,上俩便问:“请问,是钟隶钟先生吗?是许长寻先生叫我们来的。”
许长寻,这个名字钟隶并不陌生。
这个人在江城叱咤风云多年,多次上过财经新闻,同时也是他们禁毒队的关注对象之一。
江城禁毒多年,至今仍有几名重要毒贩,因为缺少有力证据而逍遥法外。
上头的意思是,放长线钓大鱼,切莫打草惊蛇。
再往下追查下去,竟然发现这些毒贩和许长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事实上,就在几个月前母亲的病房里,钟隶也见过一次许长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