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周珩就像是变了个人,做人做事都谨小慎微,对谁都是体贴周到,脸上一贯挂着笑,好似一个易碎的假人。
而周珩再见到他,似乎也疏远许多,好像将过去很多事都忘记了,无论他如何靠近、试探,她都一味地回避,一副要彻底摘清关系的模样。
许景烨对此十分不解,心里也曾责怪过她,许多问号堆积在脑子里,总想找机会讨个说法。
谁知过了两年,许长寻突然发话,说要许景枫和周珩订婚。
周珩竟然也没有丝毫异议。
许景烨气得不轻,便暗下决心,要将过去彻底斩断。
可事实上呢,他到底是将周珩放在心上太多年了,想的次数多了,就着了魔,越是要斩断,往往就越断不开。
许景烨成年后也有过几个女人,但要说真动过心的,大概也就是年少懵懂时,在周珩身上付出过。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真挚付出的滋味此后再没遇到过,方才和周珩的一番通话,好似在无形中唤起了他心底深层的欲望。
周珩嘴里说着没事,语气听上去娇弱,可他脑海中幻想出来的,却是她将毒药喂给袁生吃的那一幕。
就像少年时,她附在他耳边,以最温柔的语气,出着最恶毒的主意。
一想到这,许景烨顿觉有什么东西自体内唤醒了。
只是他想到这里,车窗外忽然响起敲打声。
许景烨清醒过来,转头一看,撞见的正是笑容可掬的姚心语。
他将车窗按下来,就听姚心语说:“我看你的车一直停在外面,怎么了,车坏了么?”
许景烨也淡淡笑开,说:“不是,刚好有点困,在车里眯一小会儿。”
姚心语有些惊讶:“困了怎么不早说,要不要跟我进去,我让阿姨准备客房给你休息?”
这要是换做以前,许景烨不会拒绝,再说他本就有意跟姚心语再进一步,只是时机不成熟,不必操之过急。
可此时此刻,他脑子里还残留着过去的念想,当下便婉拒道:“不用,这会儿已经不困了,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得赶紧回去。”
姚心语有点失望:“哦,那你回去路上小心,到了给我电话。”
许景烨微笑着应了,心里却对姚心语这种黏黏糊糊的关心有点腻歪。
可姚心语却没有点到即止,还依依不舍的嘱咐了几句,听得许景烨索然无味。
周珩就从来不会这样,无论是过去那个有毒的她,还是如今无害的她,对任何人都没有这样难分难舍过。
分寸这东西,就像是她的玩具。
许景烨忍着烦躁听完姚心语所有废话,很快将车开走,脸上的笑容也在瞬间落下。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心里出现一道声音说,周珩是与旁人不同的,周珩是无法取代的。
……
接下来几天,周珩始终在等待着程崎的消息。
立心福利院已经收到捐款,以邮件的形式对周珩表示感谢。
袁洋办事效率极快,他不仅找到周珩提到的那三个人,而且查到她们如今的境况,一个正在坐牢,一个成了江城医院的外科医生,还有一个是江城新闻社的记者。
只是坐牢的那个,她的探访名单上并没有程崎,医生也在一年前失踪,至今下落不明,至于那个记者,一直在工作上忙碌,根本无暇聚会。
周珩得知这层消息后有些惊讶,她自然没有料到章严云儿时最好的玩伴,如今是这样天差地别的处境,心思一转,便又让袁洋在立心福利院的捐款名单上下功夫。
可是袁洋调查了一番,在捐款名单上却没有一个叫程崎的,也没有章严云。
周珩不免有些疑惑。
难道真是她想多了?
难道章严云发达后就忘本了,连挂在嘴边的最好的朋友们也抛诸脑后了?
不,这不像是他的性格。
……
转眼又过了一天,周珩一早穿戴整齐,坐上袁洋开的车,一如既往地到长丰集团打卡。
她在公关部是个闲人,棘手的事从没落在她的头上,同事们虽然羡慕却也不希望成为她,因为一旦没有事情处理,就意味着没有立功的机会,晋升无望。
自然,在他人眼中,她大概也是不需要晋升的,只要做好许家未来的儿媳妇即可。
周珩这一路上都在思考程崎的动向,如果她是他,她会怎么做,会在哪里露面等等。
袁洋说,现在不仅是他们在找程崎,国内还有其他几家企业也在找,可这个人和谁都没有往来,行事飘忽,让人十分捉摸不透。
周珩问:“如果是你,突然回国,却又不露面,图什么?”
袁洋答:“掮客最重视的就是人脉,图的是名和利,这样藏起来似乎反倒像是跟自己过不去了。可既然周先生看重他,就说明此人有过人之处,我想,他等待的应该是更大的筹码,以及现身的最佳时机。”
是了,就是这个意思。
最佳时机,而非随随便便的走出来,让人围堵。
如今一群人四处找他,除了哄抬他的身价之外,也足以吊起大家求而不得的心理,大家越是找,他就越是躲,时间长了就能激发更多人的斗心。
周珩想了下,说:“对了,立心的捐款名单弄到了么,发给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