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刚一动,红豆嘶了一声,皱眉摸向肚子。
他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怎么了。”
红豆静静感受了一会,既期待又紧张,抬眼看向他:“我可能是发动了。”
贺云钦后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默了默,强自镇定:“好。别怕,有我在。”
话这么说,毕竟最担心的事终于来了,接下来该如何安排,他脑中竟半点头绪都无,一味抱着她在屋中团团打转。
红豆都快被他转晕了,以往何曾见贺云钦如此失态过,不由哭笑不得:“贺云钦,你冷静一点,先放我到床上,再去通知安娜大夫。”
贺云钦这才回过神,镇定地将她放到床上,打开门唤下人备车,又让人到速给安娜大夫打电话,一转眼的工夫,贺家上下便鼎沸起来。
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对于贺云钦而言,简直像一百年那么长,再轻微的动静,只要是从产房发出的,都会让他觉得心惊肉跳,无奈因为环境有限,只容许一位家属陪产,且因产房同时有两名产妇待产,只能是女性长辈。他在走廊枯等,活像被扔到油锅里煎熬,等到下午时,当他几乎到了忍耐的边缘时,产房终于开了门。
贺云钦心仿佛被重重捏了一把,停滞了的血液,重新咕噜噜奔流起来。
岳母笑得合不拢嘴:“母子平安!大的是哥哥,先出来一分钟,小的是妹妹。”
***
七年后
贺公馆门口驰来一辆洋车,到了门口停下,门一开,贺云钦下了车,径直上台阶,边走边问余管事:“二少奶奶呢。”
余管事笑了笑道:“刚从学校回来,现在在花园里带着小少爷和小小姐玩呢,亲家太太和舅太太也来了。”
贺云钦知道潘玉淇和袁箬笠从香港过道重庆,要在这里住一些日子,今日特带着孩子来看红豆。
他迫不及待要见到自己的妻子,点了点头,大步往内走去。
到了花园,他抬目一看,果然热闹非凡。
红豆坐在树下圆桌上,正笑着跟亲友们说话,她仍穿着早上那件素淡的烟紫色旗袍,身上一应首饰皆无,近来,她白天在大学给学生上课,晚上跟他一起为前线筹备物资,短短几个月清减了不少,平日穿着也尽量以低调沉静为主,然而因为他的红豆如此美丽,再平淡的衣料到她身上,也能化作万种风情。
几家孩子笑闹着四处奔跑,其中有几个尤为面生,显然是初次来贺公馆,连他这样的好记性也不认得。
这不奇怪。
八年来,东海扬尘,沧桑几度,他和红豆见证了无数次悲欢离合,隔着炮火,几年不能相见的亲友大有人在。
好在这一切就要结束了,此后再也担心敌军的空袭,警报拉响时,他的贺光明和贺真理再也不用比赛谁第一个跑到防空洞去,不久他们就可以自由地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至于是香港还是美利坚,他正要跟父母和红豆商量。
一众孩子中,最疯的那个是他的贺光明,第二疯的是他的贺真理,瞥见他的身影,立刻奔过来:“爸爸,爸爸。”
听到这声音,数道目光看向他,有人笑道:“云钦,好久不见。”
不等他笑着回应,红豆一笑,起身快步迎过来。她等了一上午,正有无数个好消息要跟她的丈夫分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