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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祝长舟似乎没听进去我说了什么,只是盯着那一列“陆夏山”三个字出神。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什么不妥么?”
祝长舟闻言回过神来,看着我勉强扯了扯嘴角:“只是有些惊讶,陆叔叔怎会将贺礼送到这来。”
“你也不知他来?”
不知是不是灯下的缘故,我总觉得祝长舟脸色有些苍白。她似乎在观察我的神色:“不知。想来陆叔叔久居断云县,怎会到北境来,便是差人千里送贺礼,也不似他的作风。”
我道:“这倒奇怪了。”
这个陆夏山肯定有问题,也指定与我有关系。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名就让向来不动声色的祝长舟露怯至此,但她试探的觑我那两眼,背后定有隐情。
我左右是失过忆的人,便是有什么破绽也好推说,因此不怵表露出来的一无所知。但我不想咄咄逼人,只当没察觉出她的失态便罢了。
我甚至体贴地告了辞,祝长舟果然不再留我。
我出了帅帐,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周遭只有将领的帐子透着光,再远处更广阔的士兵帐全是黑漆漆一片。
我在原本的时空,听京剧《武家坡》一折时,听得薛平贵说“军营中好苦,哪里来的灯亮”,还有着王宝钏一样的疑问——“军营之中,连灯亮都无有么?”,现下一观,果然无有。
这灯亮就像是玉带华袍,向来是物以稀为贵,怪不得军中人人对战功如飞蛾扑火,趋之若鹜。
我穿过亮着和不亮的营帐,还是回将军府去。按说祝长舟挂了帅,合该叫帅府了,但其实府上匾额并无官职,只是有着先帝御笔“天下泉眼”四个字。这四个字我怎么看怎么像景区的石刻,翻了地方志才知这背后有个典故。
这座府邸的第一任主人叫江斌,人如其名,允文允武,是保先帝登龙位的股肱老臣之一。先帝登基后,朔荇患起,江斌自请驻守镜湖城,将一座每年都被劫掠一空的城池修整得固若金汤,城中那一池清水也凿渠利用起来,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镜湖城。后来,因为北境缺水,江斌又挖通地下河,将镜湖水送至临近城池,这才得了这样一块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