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小声地说,却没有人再能听见他。
“我的我的肉身留给您,害怕您不同意,就不和您当面告别了。”
他含着眼泪,轻轻地笑了笑:“我知道明天您醒了一定很生气,怪我瞎操心,但我要用您的身份去投胎了,那应该是个非常好的胎吧,兴许我也可以有一个可靠的大哥,亲切的大嫂,还会有一个愿意和我同生共死之人,等到几十年后,我弥留之际,我也会很骄傲地说,我这一辈子,我得的,都是我应得的,做的,都是我想做的,我也可以像你们一样,很骄傲,很满足,没有任何遗憾了……我只是……我只是有些不甘心……他们都见过你的风姿,独我不曾见过,他们都和你面对面说过话,独我没有跟你这样过,我没有跟您真正的并肩走过,没有和您真实地一起存在过,可殿下,我多想这一辈子都跟着您,做您一辈子的小跟班……”
群山像是忽然醒了过来,高耸的山风,强风阵阵。
遥远的天边忽然有一颗明亮的星星滑过,孔捷回头看了一眼,又深情地望了望这山洞中的两个人,然后,沉默地、安静地飘起、离远。
不知又过了多久,初生的炙热的新日冉冉地升起,山洞中的唐放被一束明亮的日光照醒,强光炽烈,散发着玫红色的光,他刺眼地抬手挡了挡,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还在这人间,回头看,周殷也还在睡,不由大喊出声:“诶!诶!醒来醒来!太阳出来了,快醒了!”
说着猛地掀开披风赶紧一步三越地跳起来去看日出。
陡峭的悬崖的边角,新生的天地,连脉三十余座的大山郁郁苍苍地在他们脚下排挞而开,万里而无云,唐放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听到身后温吞的、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下意识地去拉他的手催促,只是这一动,才发现手上好像多出了一道伤口,他感觉到了一种真真切切的疼。
好像哪里好像不一样了。
他抬手,看着左手心上,那小小的一点干涸的血迹,却一时间没有想起来是哪里不一样,下意识只记得先要拉住周殷那个懒懒的人拽到身边来,激动地为他展臂去指:“快看快看,是日出啊——!我看到今天的日出了!”
白雪飞花,一脸睡意的周殷倏地笑了,揉了揉惺忪而温柔的眼,用力地握住他的肩膀,重复道:“是啊,是日出啊……”
·
新年都未有芳华,
二月初惊见草芽。
白雪却嫌春色晚,
故穿庭树作飞花。
《应魂》·全文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