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虚幻的蓝光触须就像手臂一般,纠缠着探来,裹住了迟小多,小心地抱着他,伸出了海蚀洞,雨水在蓝光周围旋转飞开,触须从水底伸出,抱着迟小多,探向礁石群的尽头,将他温柔地放在一块大石头上。
迟小多全身被淋得湿透,左右看看,意识到自己得救了。
“有人吗!”迟小多在沙滩上喊道,远方,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来。
“有人吗?!”迟小多喊,“带我回家——!”
那人露出脸庞,是项诚。
迟小多朝他跑去,项诚张开手臂,单膝跪地,把他抱了起来,迟小多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哭了,他紧紧地搂着项诚的脖子不松手,把脸埋在他的脖颈一侧。
“我来了。”项诚说。
一道闪电掠过,雷声沿着大海,犹如千军万马轰涌而来。
迟小多在梦境里感觉到项诚灼热的体温,以及隔着衬衣下的心跳,项诚亲吻了他的额头,顺着额头往下,接着是鼻子,然后是唇……
迟小多猛地醒了,外面一声炸雷,把他吓了一跳。
“啊啊啊——”
迟小多从床上弹起来,满脸通红,睡裤上全是湿滑的液体,居然梦遗了……一定是昨天太累,外加洗澡的时候受了刺激。
广州风雨交加,乌云罩顶犹如世界末日,无数闪电射向三百余米高的建筑物,珠江大桥顶上风云变幻。中午的天黑得就像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广州塔上接天穹,吸扯着四面八方的电芒,在雷暴之中,成为一道蔚为壮观的奇景。
全城积水,所有排水管道全开泄洪,珠江涨水,洪流沿着上游呼啸而来,在狂风中淹没了珠江大桥。
项诚在雨中追着一辆面包车奔跑,溅起一路飞扬的水花,朝天吹了声口哨,思归展翅飞来,落在他的肩上。面包车拉开门,项诚朝车内一钻,关门,世界安静了。
车里烟雾缭绕,李主任、卢主任、两个杀马特、一个老太婆,大家挤在车里,前面开车的是区老,齐尉从副驾驶上回过头,说:“托你的福,水猴案子结了。”
项诚把伞插进包侧的夹带上,正在吞云吐雾的卢主任递过来一根中华。
“这是小罗、小温。”李主任说,“后面的是王婆。”
项诚转过身,朝她微微欠身,卢主任说:“她住在迟小多旧居隔壁,前段时间,和区老负责轮流盯梢。”
项诚忙道:“谢谢王婆婆。”
“不客气不客气。”王婆婆答道,“应该的,小多是很好的小孩。”
“原来你们一直在保护小多,多久了?”项诚朝卢主任问。
“从我们发现到今天。”区老开着面包车,戴着个墨镜,说,“三年,起初是我和王婆,那只魔也许是因为忌惮组织,迟迟不露面,后来想着既然你来了,就索性交给你了,果然,终于钓着一只大鱼。”
项诚有点不安,却没说什么。
卢主任拍了拍项诚的肩膀,说:“你做得很好,小项。”
“我还是不明白。”项诚说,“迟小多一直没有想起在什么地方见过鸱吻。我也不知道,鸱吻为什么盯上他。”
“这个就不要打听太多了。”卢主任说,“这只家伙已经给我们带来了太多的麻烦,既然找到了它的下落,围剿就行,尽快解决掉。”
“当事人还在家里?”区老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项诚。
“是。”项诚说,“邝兄去保护他了,除非鸱吻会分身术,否则不可能再伤害小多。但一天没有搞清楚,我就一天放不下心。太冒险了,我不该把降魔杵留在鸱吻身上。”
“你很快就能问它了。”区老打方向盘,从小巷里转出,珠江大桥上拦着路障,警灯一闪一闪,江水洪流漫过了桥面,仿佛有一只巨大的猛兽正在江中兴风作浪。
区老掏出证件交给特警,特警核对无误,齐尉拉着车门顶上的稳固把手,大声问道:“清场了吗?!”
“已经清场了!”特警喊道,“我们撤了!交给你们了!”
路障撤空,面包车倒车,掉头,驰上珠江大桥,风急浪险,世间一片黑暗,天空阵阵雷霆,江底暗流汹涌。一个巨浪打来,掀动钢索,面包车开到最高速。
“开始。”李主任说。
在飞驰的车内,狭小的空间中,所有人靠边闪避,项诚坐在车内正中央,双手一拢,做了个动作。
黑暗的江底射出一道光,直通天际——
插在鸱吻脖颈的降魔杵剧烈震动,发出刺眼的白光,那道光柱在江面飞速移动,穿过大桥,冲向珠江下游。
面包车铲上了桥栏,在倾盆暴雨中拖出一道雪白的水花,车门打开,四名驱魔师冲了出来。
雷声阵阵,一道闪电劈中不远处未完工的大厦,绽放出跳跃的强光。
迟小多抬头看了眼窗外,手里继续搓内裤,睡裤泡在盆里。
春森小区保安亭外,雨水冲刷着地上的血迹,邝德胜半个身体浸在下水道井口里,头部侧靠着路边的花圃,电动车横在地上。
警靴踏进小区,淤泥陷在水坑里四散。
“民警。”男人的声音说,“调查点事,二栋六杠三。”
保安开门,把那男人放了进去。
迟小多一脸抓狂地洗裤子,心想还好没和项诚一起睡,不然尴尬死了,音乐声中,他忽然察觉到有什么动静,关了音乐,听见有人敲门。
迟小多光着屁股跑向猫眼,看见杨星杰一身湿淋淋地站在门外。
“小多!”杨星杰说,“你在家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