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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迎的身子一天比一天重,宣润不在身边,她再次陷入破财的窘境,只好一面待产,一面避难。
除夕夜过,新春来临。
金迎已要临盆,刚经历过一个庚申日,宣家穷困潦倒。
旭日初升,大年初八这日,魏长明拍开宣府大门,送还一笔钱。
金迎坐在小榻上,翻开宣润送给她的那本账册。
第一页,第一行写着——
永德十九年正月初八,魏长明,五十两。
金迎摸着纸上的墨字,眼泪落下,晕染开来。
“花婆,他明明不善经商、不善理财,竟会想到这法子……”金迎哽咽着说,一时笑,一时哭。
花婆擦着眼泪,劝她当心身子。
金迎泣不成声,将账册捂在心口,紧紧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
花婆大惊失色,惊呼:“夫人,你的羊水破了!”
*
一夜痛楚,金迎生下一个女儿。
小女婴睁开眼时,金迎心头一痛,女儿的眉眼像极了宣润。
阿穷乖巧地趴在床边看妹妹,见金迎面容忧伤,他站起身,挺起胸膛,发誓从今往后要做个男子汉,好好保护娘与妹妹。
金迎欣慰一笑,将他搂紧怀里,摸了摸他的头。
半年后,金迎养好身子,改换大运,不再为破财害命所困,便毅然决然地带上还在襁褓中的女儿与刚满九岁的儿子,离开别州,顺流而下,寻找宣润的下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要一日未寻见宣润的尸身,金迎便信,他还活着。
尽管,所有人都当他死了。
金迎南下、东去,穷尽国土,面朝大海,仍旧未能寻到宣润的踪迹。
时至年关,她便带着一双儿女回到别州宣府,看宣润为她种下的腊梅花,不及冰雪消融,再次启程,北上、西寻。
她靠着宣润留下的钱,带着一双儿女,寻遍国朝的每个角落。
徐心柔没等到宣润回京,不久便另嫁他人。
伯阳侯回到别州,与宣家九姑奶奶一起,劝说金迎放弃。
“……阿迎,该是为阿润立下衣冠冢,让他早日魂归故乡的时候了。”
“不,他还没死。”金迎坚信。
“阿迎,放下执念吧。阿润他……他已经死了。”
伯阳侯说着,捂住脸,老泪纵横。
金迎不再说话,眼神却格外坚定。
她要再带着孩子自别州往西北去找寻宣润的下落。
坐上出城的马车,金瞎子问:“倘若这一回,仍旧没能寻着人,该如何?”
金迎搂着刚满两岁的女儿,嘴角含着一抹浅淡平和的笑,“继续找,余生,我只愿做的两件事,找到他或是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