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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她醉酒心狂,情致高涨,便想找个男人乐一把,不曾想,遇着个厉害人物,差点死在床上!自那以后,她才知,那事原来并不销魂。
那个男人凭本事断掉了她对所有男人的念想!这些年来,她吃喝玩乐肆无忌惮,逗弄男人却点到为止,翻云覆雨、共赴巫山的销魂事她承受不起。
如今,他远在繁华的京城,而她身处穷僻小县,这辈子他二人应当也不会再见面……哼!不见最好,那男人许是带着点晦气,碰过他后,她便走上破财运,要财没命,要命没财,这四年来,昔日闻名天下的财神婆已成为传说,而她一路挥霍散财终于流落到小县城,委屈做着小商人的私人理财顾问,在发家、破财两端横跳,所以,她给儿子取名阿穷,希望他败家一点,败掉她担不住的财,可这孩子却很是节俭抠搜,宁肯穿一身破棉袄也不要新衣,也不知是像谁?
阿穷不依不饶地扭着金迎,“娘捡我的时候,怎么不给我捡个爹?”
金迎挑起好看的眉梢,“你阿公捡我时,也没给我捡个娘、给你捡个阿婆。”
阿穷溜溜转着乌黑晶亮的眼珠子,“那娘给我捡个爹吧!”
金迎咕哝着随口敷衍,“自己捡去……”
阿穷抿着小嘴,扣裤腿上的补丁,一脸认真的表情,似已将她的话记在心里。
正说着话,马车已渐渐停住。婆子抱过阿穷,用袖子护住他的小脸,才挪动胖肥的身子喘着气钻出马车。一个跛脚的仆人候在马车边,一手揣在怀里,一手撩起门帘,等婆子抱阿穷下马车,又苦口婆心地劝金迎,“夫人,这已是告县最大的一间客栈,再找不着更好的了。”
金迎探出头张望一眼,三层高的客栈确实不算太破烂。视线扫过沿街停摆着一串车架,金迎皱起眉头,这客栈前马车如此多,必然住店的人也多,十分吵闹……她出外收账一路都逍遥快活,偏偏走到最后一段路困在这告县中,可恶的鬼天气!
仆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脸上显出几分焦急之色,住店的人这般多,都是被大雪困在县城中的商旅,他们耽搁多时,也不知这处还有没有空房。阿穷不知大人的心事,只知终于不必再困在马车里,顿时格外兴奋,挣扎着滑下婆子的怀抱,扑在雪里,兴高采烈地往客栈里跑。婆子一惊,呼哧呼哧地跑去捉他,小孩子身量小,穿着枣红色的厚实棉袄仍旧很灵活,在雪地里飞跑着,像只腾跃的赤色小狐狸。
“站住!”金迎大喊一声,喊不住皮孩子,咬一咬牙,迈开步子往客栈里走。跛脚仆人松一口气,搓一搓冻得通红的脸,笑着跟上金迎。
还未到客栈檐下,隔着厚重的夹棉门帘,金迎已听见大堂里嘈杂的人声。
“哪里来个这样好看的小娃娃,真喜人!”
“诶!小孩儿,你爹娘呢?”
“瞧,这小娃娃一身破旧衣裳,怕是已经没爹没娘,饿着肚子来讨钱的……来,小孩儿,给你一个铜板!”
“我有娘的!”阿穷认真中带点气恼的声音,在一片嘈杂中显得格外清脆稚气。
堂中一阵哄笑,似都觉着逗他有趣。
“你有娘?你娘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