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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柔软温凉的唇瓣, 只是很单纯的贴着。
眼眸是雾气朦胧的。
就这么贴了一会，可能是几秒, 也可能是更久, 林北晗无辜地眨了眨眼，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而后，仿佛心满意足似的, 林北晗移开了脑袋。
靳桓哄着他喝了解酒药，好不容易把少年哄睡了，帮他盖上被子。
靳桓去厨房洗干净了杯子放好, 回来坐在床边。
他看了林北晗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撩开垂在他额前的碎发, 细细描摹少年精致的五官。
林北晗皮肤极为白净，合上眼后显得非常乖巧，睫毛纤长，鼻尖小巧挺翘, 唇瓣染上一抹水润色。
男人带着薄茧的食指, 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唇, 仿若留恋般地，停了片刻。
或许是夜色太过安宁, 心尖上的人又安静地睡在旁边，竟然给人一种此生无憾之感。
……
红河基地里有一块陈旧的, 苍青色的墓碑，每一个刚进入基地的人都会看见它。
上面写着，为了人类梦想与科技发展而献身的战士, 在此地安息长眠。
他的母亲是其中一员。
先行者们在幼儿时期便表现出与众不同之处, 自靳桓有意识起, 总会看见戴着一副眼镜的陈准，穿着白大褂，隔着透明玻璃，对他进行记录。
他不记得自己当时是多大，只是觉得陈准看他的目光，与人交谈的口气，就像在观察一个物品。
002住在他的旁边，002似乎比他开智还要早，笑嘻嘻地对他说，我们才是同类。
002有些特殊手段，其他人都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002说，他们一出生就被注射了最新款的诱魔药剂，这种药剂能在短时间内聚集大量蚀魔，至于那些抗不过去的同类们，已经发疯死了。
靳桓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上面有着深紫色的纹路。
困扰妖族千万年都解决不了的事，居然被人族做到了。
先行者们一天天长大，过了不知多久，靳桓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或许是源自小孩子对于母体天生的孺慕之情，他很快接受了这个漂亮的女人。
他对她充满了好奇。
002告诉他，为了培育先行者，基地的母体都拥有优良的基因，最开始，人类科学家在世界范围内招聘自愿为基地献身的女性。
后来，红河基地渐渐地不满足了，开始偷偷地从民间搜集优质母体，不管用什么手段。
终于不负众望地，培育出了一百个初代异能者。
002说，这里的人不算人，他们就是一群被制定了程序的机器。
靳桓对此持有异议。
因为他的母亲非常漂亮，性格很温柔，说话轻声细语，还会教他弹钢琴。
他不知道母亲的来历，但不妨碍他对她的感情，他觉得她这么一个柔弱的女人，应该是被抓来的。
母亲总是对他说，妈妈把最好的都留给你了，桓桓将来长大，是要为人类做贡献的英雄。
不要辜负妈妈的期待。
后来，他不经意间看见，陈准和其他的白大褂聊天说，与和母体接触有助于心智成长。
三人还一起拍了张照片，母亲温和地说，这是他们的全家福。
先行者们很快长大了，能力超凡脱俗，他和002是受到关注最多的，缘由是他们两个最强。
有一天，002对他说，基地要杀了他们，因为他们并不能与正常人类繁育下一代。
002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收服了几个研究员，走之前，002问他走不走。
他说，要带母亲走。
他记得002当时的表情似乎非常不可思议。
002说，你母亲是个冷静的疯子。
002走了，陈准意外地出现，急匆匆地想带他走。
就好像这个总是藏在冷冰冰的玻璃后面，用审视的目光观察他的人类，也有情有义一样。
他拒绝了，执意去找母亲，却发现她拿刀架着自己的脖子。
她说，你们如果要走，我就死在这里。
她说，桓桓不是最听妈妈的话，要做大英雄吗？
靳桓回想起来，那一刻，自己或许是崩溃的。
她为了自己的信仰，为了基地的指令，为了逼他去死。
不惜死在他面前。
有时候，他真的想不明白，自己之于她，之于这个世界，究竟有什么意义。
他们逃得很艰难，陈准什么都不懂，被抓了回去。
十二岁的他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出来之后，他已经不记得自己遭遇了什么。
他感觉得到，自己的生命力流失了很多，似乎活不长了。
剩余的寿命还有多久都无所谓，只要足够毁掉红河基地就可以了。
陈准在陆洪削手里，因为001没找到，陈准被软禁了起来，只不过不妨碍他做研究。
靳桓去找了陆洪削，陆洪削不相信他。
直到某一次执行任务，他偶然认识了闻染，闻染当时正在跟委员会作对，被他从中调解了。
陆洪削见他挺有用，让他跟着陆洪毅。
取得陆洪毅的信任并不难，委员会想要002的剑，他就去拿。
但他失去了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队员，季宸的弟弟裴应，季宸由此非常恨他。
他给裴应上了坟后，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牵连越广，越不是好事，在意的越多，失去的时候越痛。
靳桓成了特遣署唯一的队长，走遍山川大地，想找红河基地的位置，屡次无功而返。
某次去希朗冰原寻找，却突然被闻染丢来一只幼崽。
幼崽很小，小到话都不会说，软绵绵的一团，应该是刚从蛋壳里爬出来没多久。
令他无端端地在意。
把幼崽还给林院城后，陆洪毅派他住在林院城对面，窥探龙族的秘辛。
遇到林北晗后，一切都变得顺利了起来。
陈准终于被放了出来，得到了监视他的机会。
季宸和他冰释前嫌，虽然没有把剑还给他。
他在陆洪毅身上，找到了机会。
靳桓闯了陆洪毅的私人资料室，拿走了逐日计划的文件。
那一份文件上，写着所有人类委员的签名。
林院城和他做了交易，闻染把红河基地的秘密爆了出来，季宸拿了贩卖碧灵的证据，妖族趁机发难，002在一场混战里头搅风搅雨，弄得很是乱了一阵。
后来委员会封闭了红河基地，向全世界公开道歉。
至此，他好像也没什么牵挂了。
陈准应该看了出来，问他能不能回去红河基地，帮他拿一样东西。
那天是林北晗的十五岁生日。
这场生日宴会办得很是热闹，包了豪华酒店的三层，请来的宾客们数不胜数，林北晗的一堆朋友们尽数到场。
季宸、闻染和002全都跑来凑热闹。
林北晗不像他，少年有很多朋友，不管什么种族，天南海北的都能聊上一聊，当然，其中张扬跋扈的纨绔子弟最多。
因为林北晗比他们都要嚣张。
给林北晗切了蛋糕，陪他们玩乐一会后，靳桓回到501，收拾东西准备走。
那日的夜色也和今晚一样，平和宁静，澄黄的月亮在空中，零星有几颗闪烁的星辰。
气温并不寒凉，是怀城平常的夜晚。
就在这时，少年忽然回来，问他怎么走了。
靳桓说明天要出任务，得早点休息。
那是他第一次骗了林北晗，林北晗也信了，很快把这点小事抛到脑后。
林北晗拉着他到了客厅，说，哥，你先别睡，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少年为他弹了一首钢琴曲。
林北晗身上穿着订做的黑色小西装，剪裁得体，衬得少年眉目如画，修长挺拔。
其实林北晗很聪明，看了几遍钢琴视频，照猫画虎，依旧弹得很好。
就是小孩子心性，爱玩，爱闹，永远精力充沛，永远坐不住，眼神永远明亮。
林北晗弹奏完那一首钢琴曲后，看向他的目光里，有种沐浴在光环中长大的，天之骄子的纯粹骄傲。
和他自己一点都不一样。
他喜欢他如此模样。
少年听完他的夸奖后很是开心，让他早点睡，明天早点起来去上班。
靳桓看了他许久，问他，为什么回来了。
林北晗想了想说，没有为什么，我刚看到你走了，就想回来陪陪你。
他抱着林北晗睡了一晚上。
第一次意识到，原来陪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他后来变得非常忙碌，逐渐减少与少年的接触。
因为从那一夜开始，他就想吻他了。
……
靳桓收回了停留在林北晗唇上的手，起身替他关了房门。
可惜的是，他陪不了他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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