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不是他的皇后,或许今日的你光景也会大不相同,丞相也不会弃你如敝履。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我今日前来,不过是想给你个明白,若有什么想问的,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荥皇后有似讶异德兮夫人的举动,踯躅半响,才似有怀疑的问道:“皇上,是自缢,还是你们所为。”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只能说,并非我动手。”
但如今,是谁动手,还有差别么。
德兮夫人淡淡垂下眼,竟不忍心去看那位几欲癫狂错乱的女人,怜悯之情尤生。
“我父……究竟为何会与你们同流合污。”
荥皇后咬了咬牙,已经问出这个答案呼之欲出的问题。
德兮夫人轻叹口气,颇为自嘲的摇首浅笑。
“奚云帝登基之前,多疑的性子已露了端倪。他虽依附丞相一党步步高升,甚至娶你以谋取丞相的信任,然而……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丞相城府极深,又岂会看不出其中一二。诚然,此二人的矛盾已然初现,直至他登基后,实行一连串削减朝臣之势的政策,引起不小的风波,朝臣敢怒不敢言,议论纷纷。众说纷纭之下,君王的地位日趋下滑,更何况,削减政权军权,其受害最深的,还不是我家王爷与丞相等大权在握之人么。”
顿了顿,德兮夫人似是犹豫,却仍说道:“于内,南溪王包藏祸心,阳奉阴违,于外,西平王野心勃勃,屯兵自重,如此情势迫在眉睫,他若真懂得左右制衡,便不该逼虎跳墙,弄到此二王皆反的地步,到头来,却弄得自己焦头烂额,得不偿失……你父丞相,便是顾虑到这些利害关系,才会与我家王爷联合设下连环局,先是制造机会挑起南方之乱,意在为出兵圆了借口。待我家王爷平反之日,一能同时歼灭皇上在南方的后援,二能调离重兵远离京师,以防被皇上趁机揽权。而丞相,则与我里应外合,收买尹太后与诸位大臣,当众置皇上于死地,断了他翻身的后路……如此计划,势必鱼死网破,伤人肺腑,却要以自断一臂为代价,根本无转圜的余地。所以,你父纵使真有心为你考虑后路,却也碍于大局的考量,绝不能拿整个相府的后继命脉做赌注。”
乍听之下,荥皇后一阵恍惚,终于将诸多想不通的死扣解开了,却也太迟了。
“如此说来,我父,本就不信本宫,否则,又怎么会半字不提,足足演戏到今日,更不愿亲口道出,却要借你嘴对我当头棒喝!实在令人心寒!”
“皇后,我想你应该明白,敌人是不会管你是否仁慈,只要你稍有退让,接踵而至的只会是节节败退,兵败如山倒。你父,退一步可以,但是退一步的代价太大,他,担不起,只有步步为营,才有可能迎来今日的光景。”
“所以……”荥皇后仿若醍醐灌顶般,抬起头直直望着德兮夫人:“你今日前来,除了解答我的疑问,也是替我父送我一程么……”
荥皇后的双眼里空洞洞的,或许生或者死,对她已经毫无差别,生不起,死不起,爱不起,恨不起,如此憋屈的一生,确实可悲。
德兮夫人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