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说吧,去年的票拟有些个至今未批是何缘故啊。”丞相淡淡的嗓音打破了沉默,犹如小石投湖,虽轻巧却足以惊扰平静湖面下静睡的鱼儿。
户部尚书叹了口气道:“丞相大人,您未在户部不了解我们的难处啊,这有些票拟可以批,有些……批不得。”
此话一出,那兵部侍郎急了:“怎么批不得,战事吃紧,我兵部已经忙的焦头烂额,预备军费多么紧张,怎可不批!”
“你们兵部紧张,哪比得上我们工部?皇上去年又修建了几座别院,一来一往几百万两是跑不掉的。”这接话的是工部尚书。
东宫承不语,太子闲坐一旁也不语,此二人一个品着茶吃着干果,另一个抱着手炉眯着眼晃着脑袋,倒真是听戏一般将在场诸位欣赏个够。
户部尚书见此,额上冒了冷汗:“哎!太子爷、丞相,您二位给做个主吧。为何不批票拟皇上问过几次了,可……可我户部实在拿不出银子啊。”
兵部侍郎性子冲动,听到户部的说辞自然先反驳:“笑话!朝廷接连三年加税,你户部早就吃得饱饱的,这区区几百万两怎的拿不出,莫非真的都吃到你户部的口袋里了!莫非我堂堂奚朝国库倒成了你户部的家私!”
奚朝自开朝以来,各部但凡用银子定要在年初报上预算,到了年底再呈上算好实际数额的票拟,不论多与少均由各部商讨,再将结果奏请皇上。皇上若是通过,户部予以批审,若是不过,自行承担。
这番票拟争端便源于去年国库开支。奚献帝在外省三地修建别院,尹皇后封信了新佛要建宗庙,太子宫重修大搞,南云王娶妃整了整云留宫等等。除此皇宫内务事,在外去年蛮奴甚是汹涌几次来犯,兵部军费又额外加了八百万两,这且不算西北遭逢旱灾,粮食短缺等诸多用银之处。林林总总算下来,实际开支竟高出去年年初预算三千万两。
这一数字震惊朝野,有人秘奏必是户部积习已重,应当追查银账。却不想细细追查账目之下,各部呈报的开支竟有门有理,各各有出处,有用途,根本查不出贪污纳贿之事。
如此,到了献元十七年,奚献帝命了户部该批的尽早批了,如若不批当以户部拿问。
这段故事凤兮是知道的,不过往年都是如此,大臣们藏污纳垢,贪赃枉法,户部被各部呈报的款项吞噬的撑不下去也不是头一次,不过此次亏空的数字确是大了些。查账查账,实则各部互相包庇,父亲生前常因此事头痛,可他身为武将,不司其职,不管其政,亦无可奈何。
隐约的,凤兮听出了不对,悄悄抬眸望去,但见东宫承一派悠闲自得,那户部尚书早已青了脸,又见兵部尚书,似乎神情有异——莫非此事与兵部关联最大?
刑部侍郎齐泰沉吟片刻,终问了话:“我说户部尚书你也别急,有什么事大家同坐一条船都会给你想个办法。究竟哪部开销最大,说出来听听参详一下?”
这一问,太子与兵部尚书均变了脸色,前者皱紧了眉斜了一眼齐泰,后者已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