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和帝最终还是知道了,知道的过程有些曲折。据说是师然的父亲有写日记的习惯,不仅将亲生经历的琐事记录在案,还不忘记录一些江湖秘辛,诸如天启城的城主是怎么将夫人追到手的,又如云州城的那对双胞胎是如何将自己犯下的错事推在对方身上好逃过一顿责罚的,还有他生前最好的朋友阮奉又是如何珠胎暗结的。但是为了防止日记被有心加害师家的人拿去,师然的父亲便用了只有师家人看得懂的密码文字撰写,这样既能让自己的孩子明白当年发生的一切以便言传身教,不至于他们将来行差踏错,又能将秘密完美的保存。
而本文里最大的坏蛋莫珩便在这件事中起了搭桥铺路的作用,虽然他已经失忆了,但是一个人的所作所为是不会因为他的死去或者失忆而改变,就好像即便阮奉去世了,我也依然不会变成宗和帝的骨血一样。
其实,莫珩派云姿来明日城卧底,并非只为了窃取军事机密,还为了挖掘师家不为人知的秘密,莫珩认为任何人都做过一两件亏心事,自然,莫家的人做得多了一些。他不相信师家对于朝廷那边毫无隐瞒,更不相信铲除明日只能用武力这唯一途径,他必须找出师家对朝廷不敬不忠的缺失证据,这样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将明日城纳为己有。
莫珩的如意算盘打的确实很响,在我失忆的那段时日里,莫珩不仅破译了那本日记上交朝廷,还顺便对师欣颜威逼利诱,他认为师然尚在人间,就凭师家的医术,师然断不会丧命于区区毒药。
接着,莫珩又辗转查到我的下落,师然能找到我,莫珩自然也能找到。
莫珩知道若是我师父不死,我是不会离开镇子的,于是他便制造了密室杀人案件,再将罪责通过匿名信的方式栽赃于我,在官府前去抓我之时,再渔翁得利,将我献给朝廷,以便宗和帝滴血认亲之后人赃并获。
可惜的是,当时的我已经被化名勾刑的师然救走了,他说他姓阮,那正是我爹的姓氏。可能师然也想借用这个姓氏和已经将他抛诸脑后的我再牵扯上星点关系吧,这种想法让我觉得窝心。
但是窝心之后,我却更觉落寞——在离开镇子后,师然一路保护我不受莫珩手下人的迫害,便只好以阮勾刑的面貌示人,直到他终于成功截断了莫珩送上京城的所有消息后,本想带着我就此隐姓埋名过着男耕女织的平凡小日子,却不料他的身份还是被宗和帝派来的探子发现了,京城那边派了司徒亲自押解师然,虽然我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宗和帝却依旧咽不下那口气,若师然父亲所说的是真的,师然自然该代父扛下欺君之罪,若是假的,师然的父亲信口雌黄,师然也一样是死罪难逃。
不管怎么说,师然都要死。
这样的认识令我无比绝望,我空坐在床头足足一天,终于耐不住身体的抗议,叫来师欣颜探讨心路历程。
我说:“我很想上京救你哥哥,但是我到现在还搞不清出我到底对他是什么样的情感。他是勾刑,是我喜欢的人,他也是师然,是对于失忆后的我全然陌生的人。你说,我到底该怎么看待‘他’?”
师欣颜说:“那么嫂嫂,对于你来说,是不是想不通这个问题你就不会上京呢?”
我说:“不,我会上京,就算我一辈子都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