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想也是,便又问:“那咱们什么时候会离开?有的人一辈子都没理开过。咱们离开了干嘛去啊?”
合欢白了我一眼说:“咱们该离开的时候就离开了,那些人一辈子没离开就是因为不该离开,离开以后该干嘛干嘛去。”
哼完了一整首,师然问我:“这是什么调。”
我说:“启城的民间小调,你没听过么?”
他的声音里透出恍悟,说:“听过,但好似不是这么唱的。”
我说:“那你唱一个。”
他顿了顿,哼了两句,停下:“是这么唱的。”
我说:“这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说:“有的,调不一样,你跑调了。”
我说:“我这是变调版的,你不是启城人,你不懂。”
帘子那边传来笑声,笑得我脸红。
我想,坏了坏了,又跑题了,还没让他觉得我人不一般,倒让他先觉得我唱歌不一般了。
我还没想好展开什么样的新话题,师然先说话了。
他说:“你在进城府以前,家里情况如何?”
我说:“哦,不如何,只是一般的家庭。我爹去世了,我娘撑了多年终于撑不住了,要改嫁,便把我送进城府,我家那个地方后来还被政府收走改建了。”
他问:“后来就没有联系么?”
我说:“没有。有没有联系都不重要了。她改嫁了,也不需要我的照顾了,我也不用将每个月的月俸寄给她,自己存好了,将来好做嫁妆。可惜月俸也没了,我从启城出来的时候,和连伯一起搜刮了别人搜刮剩下的,只勉强够我们撑几天。”
说到连伯,我便道:“师然,等到了明日城,你能不能派人去一趟天启,帮我送一封信。就说我一切安好,帮我和莫珩说一句‘对不起’。”
师然问我:“还有别的么?”
我说:“没了,就是肚子有点饿。”
我们赶到第二家驿站的时候,饱餐了一顿,懒坐在驿站最角落的桌边,我托着腮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感叹着有得忙真好。
我问师然:“到了咱们家,我该做些什么好?”
他问:“你想做什么?”
我说:“我想好好睡一觉,我从来没有睡觉睡到自然醒,我想试试。”
他笑看我:“醒了以后呢?”
我说:“醒了以后就吃,我也没吃过十成饱,就是那种撑的走不动路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