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闻康知狠狠抽一口烟,在窗前走来走去,“你一回来,所有人都围着你转,我算什么东西?自己家门都进不去,哈哈!把我送到灵香山那种鬼地方住,说什么让我养病,不就是不想让我找到你?笑死人了,说谎,都在对我说谎!”
他的面色很白,嘴唇呈现不正常的淡紫,夹着烟的手指也一直在生理性地发着抖,并越发明显。闻小屿差点要和他吵起来,却不经意注意到他的古怪状态,疑惑不定看着他:“你......哪里不舒服吗?”
他听李清说过闻康知的身体不大好,想起这件事,闻小屿开始有些紧张。闻康知一直在深深地喘息,闻小屿起初以为是情绪太激动导致,现在看来,竟然像是某种病症发作的前兆。
闻康知竟然笑起来:“你猜啊。”
他脚步不稳,扶住玻璃窗,嘴唇颜色愈发变深,不停抽气。闻小屿朝他靠近几步,看清他的脸色,脑海里猛地闪过记忆。
闻小屿难以置信看着他:“是冠心病吗?”
闻康知喘息着笑:“真聪明,不愧是闻家的小宝贝。”
闻小屿并没有多聪明,他能迅速猜到闻康知的病,只是因为杜晓东也有冠心病。他见过杜晓东发病的模样,和闻康知的状态简直一模一样,那时他才上小学,对杜晓东乌青着嘴唇瘫在沙发上往嘴里倒药的画面印象极为深刻。也因此当妈妈得知他吸毒的时候,才在家中发了疯般大吵大闹,尖叫杜晓东你疯了吗,你想死吗?!
他不知道杜晓东这样消耗自己,是否哪一天就会在某个地方暴毙。更不知道这样的心脏疾病,既然遗传到了闻康知的身上。
“你有冠心病还抽烟?”闻小屿上前劈手夺过闻康知手里的烟,发怒,“你不想活了?!”
闻康知已经站不住,跌跌撞撞坐进沙发,漠然道:“反正没人要我,我活不活有什么区别?”
闻小屿半句话不想与他多说,扔了烟后转身去翻他的衣服口袋,“药放在哪里?快点!”
闻康知盯着他,声音低哑,“行李箱。”
闻小屿立刻去拿他的行李箱,但箱子有密码,闻小屿急坏了,“密码!”
“我哥的生日。”
闻小屿的动作停顿半秒,后快速滑动密码轴,打开行李箱,从侧边的网袋里翻出药瓶。他匆忙从厨房倒来温水,把药和水拿到闻康知面前。
就在这时,门锁响了。两人同时看向大门,门从外面打开,闻臻裹着一身夜风的气息,走进这个家。
他一眼就看到客厅的场景,看着突然出现在家里的闻康知,然后把视线转向闻小屿。闻康知望着闻臻,温软着嗓音喊,“哥,你回来了。”
闻小屿转过头。他下意识回避这样的画面,逃避一般,不看闻臻,只顾把药递给闻康知,“快吃。”
闻康知却只看着闻臻,固执地说,“哥,你来。”
闻小屿深吸一口气,闭一闭眼睛,站起身。身后传来稳定的脚步声,闻臻的气息靠近过来,接着他手上的药和水被拿走。闻臻坐在沙发上,背对着闻小屿,把水杯放进闻康知手里,从药瓶里倒出药丸,闻康知吃下药,乖乖喝水。他流露出病弱苍白的模样,脸色依然十分惨淡,“哥,我心脏好难受。”
闻小屿站在一旁,看着闻臻转身抬手把闻康知背起来。闻康知纤瘦,人也轻,软绵绵抱着闻臻的肩膀,陷在男人的背上。
“我带他去医院。”闻臻终于说出进门后的第一句话,对着闻小屿,“你就在家里。”
然后就带着闻康知离开了。
闹剧过后,安静变得更安静。闻小屿一个人站在客厅中央,面前沙发垫凌乱,茶几上放着水杯,淡淡的烟味还没有完全散去。闻康知的行李箱摊开放在脚边,里面只有简单几套衣物,或许是匆忙赶来,或许是不打算再走。
夜晚的风从敞开的窗户阵阵往家里涌,吹得人一身凉意。闻小屿握住自己冰凉的手指,蹲下来,脑袋埋进膝盖。
第15章
“脚,脚!”
姜河嗷一嗓子,闻小屿连忙跳开,不停道歉。
姜河扭曲着脸抽气,还不忘关心闻小屿,“今天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昨晚没睡好,抱歉。”
他眼眶下挂着淡淡的黑眼圈,人打了蔫似的,姜河便把他拉到一边让他先休息。过会儿森冉教完其他人过来,坐在他身边,“怎么精神不好?不会是练舞练得压力大睡不着觉吧。”
闻小屿坐在一旁抱着水瓶,摇摇头:“没有。歇一会儿就好了。”
森冉说:“别人练舞,我都是使劲催,使劲督促,你呢,我还得小心拉着你点,别让你练太狠累坏了。小屿,你不必太在意这次比赛的结果,跳舞只是你生活的一部分而已。况且你真的表现得很好。”
“我不觉得自己优秀。”闻小屿低着头说,“我一年多没有系统地学舞,已经落下别人太多了。”
“没有关系的呀, 你看你现在不是已经赶上来了吗?难道有人说你跳得不好吗?”
“我自己觉得自己跳得不好。”闻小屿说,“学长一直教我,可我就是找不到那种双人舞的感觉,我是一个学跳舞的,却没有舞台表现力。”
森冉在心中叹息,看着闻小屿,仿佛在看着自己家一个苦恼的孩子。她握住闻小屿的手,想了想,说,“小屿,你不要着急。这样,今天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回去以后也不要练舞了,可以和朋友约出去玩一玩,转换一下心情,好吗?”
“可是排练......”
“只是一天,你的话不会掉进度的。”森冉安慰,“偶尔转换一下状态,说不定能有所突破。相信老师,回去吧。”
下午和晚上没有课,闻小屿难得在白天离开学校。他有些疲惫,也不想到处去玩,便坐上回家的地铁,路上给司机打电话,告诉对方晚上不用来接,自己已经在回家的路上。
不过十分钟,他就接到闻臻打来的电话。
“没课了?”闻臻在电话那头问。
闻小屿“嗯”一声。
“一起吃个午饭。”闻臻说,声音比平时少了些清冷的意味,“我来接你。”
闻小屿说:“不用了,我有点困,想回家睡觉。”
沉默一阵,电话那头才说“好”,闻小屿便挂了电话,靠在地铁座位上,看着地铁显示屏里的广告。
闻小屿回到家,脱了鞋,慢吞吞走进自己卧室,把书包取下来放在桌上,脱掉外套和长裤,换上家里穿的衣服。他本想往床上躺,看着自己的床,又转身拉开衣柜,从里面抱出一叠毛绒毯,然后抱着毯子哼哧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