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千咒的手指还掐在阿璃的脸颊上,冷不防被“啪嗒啪嗒”砸个正着。少女垂着眼,鼻头泛红,看起来又软又可怜。
他松开手,从她手里拿过符纸,轻轻捏碎,光芒立刻释放出来,从头到尾浇下。
柔和的光束里,司千咒衣袍上的汤汁被清理一空,干燥清新的味道重新溢满房间。
“好了,符纸我用了。”
他等了一会儿,发现即便用了符纸少女还在流眼泪,很显然她哭得不是这件事。
司千咒最不耐烦猜测女孩子的心事,但不知为什么,看到阿璃哭,他少有地展现出一点耐心,“说吧,还要做什么?”
阿璃垂着眸哭,隐约中从对方嗓音里听出一点妥协,她立刻暗暗用指甲抠进手心,刺激眼泪落得更凶。
司千咒更无奈了,偏偏他还不能真的对她怎么样。毕竟能让幽冥之主和上古大神拼力相救的人,带回妖舟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符纸我也用了,也没真的打你,你还哭什么呢?”
“不是那件事,是……我想……去恭房。”少女低声哭。
司千咒微微睁大眼,刚要答应,他的魂魄就被按下去,司千夜完全占据了躯壳,冷冰冰道,“忍着,忍不住就在这儿解决。”
阿璃知道现在换成哥哥了,想起对方嫌恶地擦手,她立刻乖巧点头,伸手解腰带。
衣衫刚滑落大半,她就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慌。
切,连母鸡都不吃的人,就敢看她脱衣服了?
司千夜迅速别过脸,但是少女雪白的肩膀就像刻在他脑海里一样,怎么挥都挥不开。
“穿好衣服。”司千咒把他哥挤开,重新占据身体。与千夜不同,他大大方方地把少女露着香肩的模样看了一遍,脸上露出些好笑,“你可真了解我阿兄,算了,我陪你去,如果这次你再骗我,我就把你手腕打孔拴上锁链。”
*
两人走到食肆后面的恭房。恭房没有窗,三面都是木板,只在门上做了个半扇窗棂,蒙上细细的白纱。只要里面有人站立,就能看到剪影。
“等等。”司千咒叫住阿璃,轻轻扬手,她身上立刻飞出许多符纸。有的在符袋里,还有的藏在袖口、手心、甚至发辫里。
少年讥讽的腔调微沉,“准备的还挺齐全,看来你也不是想去恭房。”
“我们纸修最重要的就是符纸,所以平时出门会将符纸分开藏好,防止符袋被人抢走。”阿璃毫不心虚地胡诌,“况且你都把符纸拿走了,这窗户也能看到我的人影,还怕什么?”
见对方沉默着不说话,少女眼一红又准备开哭。
“行吧,行吧。”司千咒有点怕了她的眼泪,刚才砸在他手上的,莫名觉得比火还烫。
阿璃见他松口,立刻走进去关好门。她快速溜了一圈,发现整个恭房除了一个带盖的夜壶,旁边竟然还有一个纸篓,里面有叠细麻纸。不愧是高档食肆,连纸这样的奢侈品都有。
她拿起一张,刷刷撕成一个小纸人,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上眼睛和鼻子,吹口气,纸人迅速变高变大。她闷笑着蹲下来,看着旁边替她站立的纸人,脑子里开始回忆那晚上季幽画的血符。
跟遁地符不同,血符只能将人带到千米之外。虽然不能直接回天山,但是只要离开这里对方就不那么容易找到她了。
少女沉着气,一边回忆着图形,一边将手指挤出更多的血……
司千咒看着窗棂后的人站着一动也不动,觉得不对劲,他一脚将木门踹开,红眸中映出一张又大又丑的纸人,脸上画着滑稽可笑的脸在看他。那个信誓旦旦说不会再骗他的姑娘,连影子都不见了。
少年眸中浮现些许怒色,他真被气笑了。
“你是蠢的吗?”司千夜终于忍不住了,“没见过女人?上了一次当还上第二次。”
司千咒听着兄弟的斥责,默不作声抱着手臂靠在门柱上,神色冷凝地望着又大又丑的纸人。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一笑。
“阿兄,她真可爱。”
第17章
绯羽坐在庭院里的石凳上,阿璃走后,他就一直这么坐着等她。
这样的日子其实从住进这里时就开始了。阿璃平时并不待在家里,她要去听课还要去狩猎。他每天打扫完,就乖乖坐在院子里,眼巴巴看着虚掩的木门,盼着那道鲜活的身影“啪”地把门推开。
绯羽沉默地垂下眼,目光落在漆黑的右手上。从阿璃那里渡来的恶咒缓慢蚕食着他的身体。如果是平常,十个妖族太子的妖气也近不得他的身。但是这是他主动打开禁制放它进来。
“绯羽。”少女轻快的嗓音跟木门被推开的声音一起响起,绯羽蓦地抬起眼,头顶瞬间绽放出一朵小花,六片花瓣,四白两灰。看到她进来,有一片灰色花瓣的边边立刻变白了些。
阿璃一脸疑惑,“我记得在神鸟城时绯羽只有三片白花瓣,第四片是哪来的?”
系统撇嘴,“昨天你差点挂了,绯羽迅速黑化,所有花瓣都变得漆黑。后来你被白泽解了恶咒,绯羽头顶的花唰唰变颜色,一直变到第四片花瓣也是白色的才停下来。”
嚯,阿璃惊叹,那个场景想想就震撼。
“怎么去了这么久?”绯羽迎上去道,他上下打量着少女,发现有点不对劲。她的眼眶是红的,像是刚哭过不久,身上也带着一股极淡的血腥味,不是妖兽的。
“受伤了?”
“自己咬破的。”阿璃笑盈盈地抬起右手给他看,“不妨事,一会儿我涂点药膏就好了。你不知道,掌门根本没有唤我过去。那个修士被妖族太子催眠了,我费了好大力气才用血符逃出来……”
少女巴拉巴拉地说,绯羽的视线落在她手上,食指破了一条大口子,似乎挤了太多血,肿的像根胡萝卜。她的手腕也青了一圈,可以清晰地看到几道男子的手印。
绯羽眸光微沉,不过才离开他半日,就伤成了这副样子。
阿璃高兴地说:“没想到我竟然能把血符写出来,要知道那天晚上季幽写的那样快,好难看清啊。绯羽,我很厉害吧?”
“嗯,很厉害。”绯羽轻声道,执起她的手,凝出一点灵力很轻柔地敷在伤口上,帮她减缓疼痛。
阿璃等绯羽帮她把药膏涂上,缠上布条后,急急回到房间把水囊里装着无香丸的水喝了几大口,这半日,差点没渴死她。
绯羽跟在后面进来,若有所思地望了她半天道,“从明天起,你若再下天山,带我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