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会儿纸鹤领着一只更大的纸鹤飞了回来。大纸鹤嘴里衔着一个纸包,丢进阿璃怀里便碎成纸沫。小纸鹤在阿璃头顶快速绕着圈飞,催促她打开。
阿璃将小纸鹤展开,脸上立刻浮出沮丧。
二师兄不借。
他认为她又要下山狩猎,苦口婆心劝了一堆话,着重渲染炸塔的大妖多凶多可怕。让她最近都不要想着下山了,好好留在山上修习纸术。估摸怕她生气,附上一包饴糖哄她开心。
阿璃打开油纸包,里面果然躺着五六颗乳黄色的糖块。
她开心不起来,听着屋外淅沥沥的声音,愁容满面。
隔壁传来开门的吱拗声,她忙拿起立在墙角的长竹竿。不等木门被敲响,手腕轻巧一翻用竹竿将门栓挑开。
少年望着突然打开的门微微一怔,一眼瞥到拿着竹竿的少女。他略一思索,黑眸溢出一丝兴味,“我见过上万杂修,没有一个像你这样怕水。”
阿璃用竹竿将门怼好。
这家伙心思简直通透的可怕,见她拿着竹竿,就知道她不敢开门怕被雨水溅到,继而推出她怕水怕得厉害。不过一个动作,就能想通背后的原因,真不好搞。
“我谨小慎微嘛。”少女笑眯眯地说,“对啦,你昨晚睡得好吗?席子薄不薄,抽空我砍棵树给你做张塌。”既然已经决定了感化这个崽崽,她立刻进入角色,就差用老母亲的手怜爱地掐掐少年的小脸蛋了。
睡得不好,绯羽的目光投向糖纸包。他是神,无需睡觉。但她给他铺了床,他便乖乖躺在上面。躺到半夜时下起了雨,没多久后便听到隔壁点蜡烛找东西的声音。
再后来一只纸鹤被放了出去,领回一只更大的。那只更大的浑身散发着雄性的气味,他便知道是成年男子派来的。现在看到糖纸包也散发着雄性的气味,他更不好了。
“你想吃糖?”阿璃注意到少年的目光,立刻捧起饴糖递过去。
绯羽一点也不客气,连纸带糖全抓过去,“想吃。”
“那就全拿走吧。”阿璃说,“这是我二师兄给的。既然给了我,想必他也不会在意我如何分配。唉,说来学纸修的人可真少,我只有一个师姐和一个师兄。师姐闭关未见过,师父便嘱咐二师兄多照顾我一些。”
二师兄?绯羽只听到这三个字,旁的什么都听不到,微翘的瑞凤眼里涌出一丝阴霾。
“你饿不饿?我这里有些枣子。”阿璃够下吊在房梁上的竹筐,“外面下雨,去食舍要走好远,你要不就凑合吃点这个吧。”趁着递枣子,她用指尖轻轻拂过他的手背。碰触肌肤的一瞬间,昨天还是全灰的花,现在有一片花瓣变得漆黑。
靠,什么时候刺激到了?少女和系统同时变脸,难道他不爱吃枣子?
绯羽接过了红枣,捻在手指间转了转。以前他也吃过她给的红枣,但都是从空中突然射过来,像暗器一样,这样温和的方式还是第一次。
他低头咬了一口,枣子甜脆溢满汁水,眸中的阴霾立刻散了些。
系统拧着眉,“昨天好不容易消除一次怨气,现在怎么又有了?”
阿璃一脸接受现实的表情,“变色崽崽嘛,就是这么敏感脆弱,需要温柔的呵护。别急,我想想一会儿怎么呵护他。”
“雨小了。”绯羽抬头道。
阿璃转头听了听雨声,“应该过会儿就能停,停了就能出去了。”中午太阳把落水蒸发得差不多,她就去猎几只小妖兽换灵石。现在她已经拥有一环实力,狩猎起来应该不难。
盘算的正高兴,天空突然响起巨大的雷声。接着“哗——”的一声,暴雨倾盆而下,敲击着屋顶就像马上打穿一样。
阿璃:“……”
绯羽松开捏诀的手指,又取了一枚枣子。
阿璃脸白了一下,就算现在有一打无香丸,她也不敢出去挨浇。无计可施,只好坐下来跟绯羽一块儿吃枣子。
绯羽见她伸手拿枣,微不可查地把篮子往她那边推了推,方便她取用。
“昨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悬崖附近啊?”阿璃随口问。
绯羽缄默了一下,“不知,醒来就在那了。”
对于答案是什么阿璃并不在意,她只在意怨气的颜色。趁着拿枣,她不死心地再次拂过他的手背,想确认一下刚才是不是眼瞎。
还没等她看清,就见少年将手伸过来,眼里流转着一丝好笑,“你今天摸我两次了。给你,想摸就摸个够。”
“嚯,”系统捂眼,“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到的吗?”
阿璃见他语气温和,不像生气的样,毫不犹豫地将手盖过去。
温润手心碰到手背的一瞬间,少年细长的睫毛微颤了一下。但他没有动,安安静静地任她摸。
阿璃盯着他的头顶,令她惊讶地是,刚才还是黑色的花瓣现在又重新变成了灰色。这变来变去也太随意了吧,有没有个原则?
“有是有,需要灵石,”系统慢吞吞地说,“两个灵石,不用你上手摸我就能帮你看怨气颜色;五个灵石,可以知道当下怨气产生或消失的原因;”
“五十个灵石,一整天都能看到怨气变化;一百个灵石可以购买崽崽贴纸,这相当于一个cg,可以让你知道崽崽当天印象最深刻的事。购买这些服务,你就能慢慢归纳出原则了。”
阿璃有些无语,“你掉灵石眼里了。”
系统摊手,“没办法,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我的功能需要灵石的力量才能开启。”
阿璃心里有了一点谱,回神再看少年,低垂着鸦羽,依旧一副很乖的模样。
这么看变色崽崽其实也挺不错的嘛。虽然易变,但是也好变啊。
“我还不知你叫什么?”绯羽突然道。
“苏幼璃,你可以管我叫阿璃。”阿璃将手拿开,绯羽头顶的小花立刻消失。
“阿璃……”绯羽轻声重复。他的声线不似少年人清脆,反倒似温酒般低醇。简单的名字在他舌尖滚了滚,就像沾染了微醺醉意,听的人骨头都要酥麻。
阿璃摸他的手时没反应,听个名字脸颊却莫名发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