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有七个摄影师参展,那么就是七间展厅,可她已经来到了第七间,仍没见到人。
其中一个摄影师说:“应该在八号厅吧。”
许游一怔:“八号?”
那摄影师指着一个出入口,说:“从这个门出去,穿个一个小走廊,对面就是八号厅。”
许游也来不及细问怎么还有八号,她匆匆道了谢,转身就走进那个出口。
门内的走廊有些暗,只有一点照明。
约莫走了十几米,许游来到一个新展厅的入口。
里面的光线更暗了,只有四个角有地灯在照明。
许游走进去,刚抬眼,就看到站在中间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微弱的光打在他身上,他刚从耳边拿下手机,结束了一个通话,点了点屏幕。
几秒钟后,许游的手机就响了。
褚昭先是一顿,随即诧异的转身。
许游走近时,褚昭也按掉了通话,问:“你打了好几通电话给我,有急事?不是说一点才过来么?”
许游说:“我听说你下午三点的飞机,去中东。”
褚昭一怔,很快垂下眼:“纪淳告诉你的吧。”
许游:“如果我一点过来,你应该已经在机场了,何必瞒着我。”
褚昭笑了下:“我不是故意要这么做,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有些东西,我想让你看到,可我又不敢留下。”
许游一时没懂:“什么东西?”
褚昭望着她那双眼睛,缓慢的吸了口气,随即握住她的肩膀,让她转了个身,示意她看向四周。
许游愣了愣,眼神一转,这才发现周围有许多照片,有大有小,有高有低,而且每一张,都是她。
褚昭镜头下的她。
而那张曾经在他卧室里挂了四年的照片,就占据着中心位。
许游一下子没了言语,只能直勾勾的盯着这些照片。
褚昭就站在她身后,依然握着她的肩膀。
他们靠的很近,可她没有回头,他也没有走到前面来。
他的声音就在她头顶响起:“第八号展厅,是我的一点私心。这大概是我人生里最后一个摄影展,我想我最好的作品能让大家看见。结果找来找去,发现每一张我认为最好的,都是你。可这样摆出来,我倒不方便在场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我不要见这一面。”
话虽如此,他也没想到,许游会突然杀过来。
许游抬手,在脸上抹了一下,随即笑了下,带着鼻音问:“这算什么?分手礼物,还是告别式。”
褚昭也跟着笑了:“只是一份心意。”
许游没说话。
褚昭:“其实这三个月,我也在反思自己的问题,也想过再找你谈一次,看有没有可能继续。结果……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个懦夫。”
许游皱了下眉:“你不是。”
褚昭继续道:“我一直在逃避。这一年多,我以为我可以适应,可是每次看到你,和你聊起摄影,我都会低落好几天。我不甘心,却有心无力,无法改变现状。我要离开这个圈子,却做不到不去想。和你分开了,又很久走不出来。这个展厅原本不在计划内,或许是我一时冲动,我只想在离开之前,用我习惯的方式,和你道别。”
其实这些话无需褚昭说,许游也能明白。
他们的缘分产生交集,就是因为摄影,这里的每一张照片都是见证,从褚昭第一次拍她,到后来他们在一起以后,每一年,它们都记录下来了。
它们是开始,也是结束。
许游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里也湿润了,却带着微笑。
许游:“我突然跑过来,是有些话想告诉你。”
褚昭:“你说。”
许游:“你不是懦夫。在我心里,承认自己爱一个人,一件事,是需要勇气的,很多人一辈子都不敢面对自己的心,那些才是懦夫。而逼迫自己去放下爱过的人,最喜欢的事,是需要更大的勇气。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少之又少。”
说到这里,许游轻轻靠近他怀里,环住他的腰背。
褚昭的手也落在她肩上,渐渐收拢。
许游接着说:“我不想你我以后有遗憾,嘴上说着‘过去了’,心里却留个结。既然你的生活已经被绑住了,我希望你的心能解放出来。既然决定了往前走,就不要再回头看。褚昭,我不会在原地等你的,你也一样。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褚昭低声应了:“好,说定了。”
许游退出他的怀抱,望向他的眼睛。
两人又一起笑了。
这时,褚昭的手机响了。
来电刘晓音。
他把电话按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