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的古代,很多人喜欢做这样的投资。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吕不韦投资异人,而在后来的朝代中, 有很多家境一般的名人年轻时受过别人的资助,又有很多有权有势的人资助过别人。
说起来,就连原主穆昌琼的父亲,他当初能去日本留学除了自己家里有钱以外,也是因为受到了晚清一位官员的看重, 得到了对方资助的关系。
人们热衷于资助别人,而他们之所以这么做, 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他们资助的人没出息, 不过是损失一些钱财,但若是他们资助的人有了大造化,无疑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好处。
在民国这个混乱的时期,成功的投资带来的收益往往比和平年代更大。
比如一个小商人在军阀早期还是土匪的时候给钱给粮, 最后兴许就能成了该军阀的财务官帮他收税。若是在一个政府官员年轻时帮过他,以后自己不小心犯事锒铛入狱,指不定就被轻轻放过了。
穆琼不觉得自己将来能多么威风,陈老板出手帮他肯定也没想太长远, 但意思是差不多的。他很感激陈老板对自己的看重。
陈老板说的没错,他确实就要离开了, 他打算在陈老板这里做满一个月就离开。
这一来是他本身对餐饮行业不了解,也并不喜欢,二来,则是因为他不想把自己的时间消耗在端盘子上。
在西餐馆干活除了需要他来回跑,可以锻炼他的身体以外,对他没有其他的好处,还将他的时间全都锁死在这家餐馆里。
这些日子每天早出晚归,在路上花费三四个小时,晚上还要教导穆昌玉和朱婉婉读书,又要自己写作……他其实非常累,还没空学点什么。
更何况……不干活拿人家工资也不好。
穆琼笑道:“老板,我快饿死的时候是你帮了我,你的恩情我一定不会忘记。”
陈老板喜笑颜开。
穆琼这时候又道:“老板,我确实打算再过几天,把我手上的事情忙完就辞工。”
他对烤肉一窍不通,调料怎么配置,肉怎么烤之类,都要陈老板自己去摸索尝试,他说的手上的事情,仅包括西餐馆的装修。
说起来,他对装修也是不懂的。
但他学过画画,又有现代的眼光在,弄出来的装修总归不会太差,也肯定跟这个时代的装修截然不同。
对这时的人来说,光与众不同这一点,就已经能让他们驻足了。
“这么快?”陈老板有些惊讶:“你不在我这里做了,一家子的营生怎么办?”
“我前些天写了些东西拿去报纸投稿,报纸已经确定要了。”穆琼道,他去报社投稿的时候为了能过稿,没说那稿子是自己写的,但在陈老板面前,倒是不需要隐瞒。
“我只以为你会去找个别的工作,没想到你竟然能发表文章……”陈老板敬佩地看了穆琼一眼。
这年头认字的都不多,能写东西的就更少了……但凡在报纸杂志上发表过什么的,那便是让人仰望的存在了。
穆琼被陈老板的目光看得有点不好意思,陈老板又道:“再过几天,你在我这里就做满一个月了,这几天你不用在店里做什么,帮我把装修弄好就行。”
“谢谢老板。”穆琼笑道。
“你也不用叫我老板了……我这个年纪,你喊我一声叔吧。”陈老板笑道。
“谢谢陈叔。”穆琼应下了。
陈老板对穆琼本就很好,穆琼喊了陈叔之后,对穆琼就更好了。
店里人多了之后,午餐和早餐都是厨子给每个人分好,大家轮流吃的,之前穆琼也是如此,但今天陈老板喊他和自己一起吃,和他们一同吃饭的,还有张掌柜。
穆琼和张掌柜聊了聊,又听了陈老板的一些介绍之后,才知道张掌柜家原是广州的巨富,据说当时广州城里四分之一的铺子,都是张掌柜家里开的。
张掌柜儿时,玩的弹珠都是银子做的。
只可惜后来英法两国在广州圈地,直接把张掌柜家里的祖宅给圈进去了,要以极为低廉的价格买下来。
张家人不愿意之后,还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些人,将张掌柜的父亲打成重伤。
张掌柜的父亲被打之后,就缠绵病榻,偏这时候,又有流言传开,说张家不行了。
张家是开了钱庄的,流言传开之后,立刻就有无数人拿着庄票来钱庄挤兑。
在这个时代,钱庄收了储户的钱之后,会给储户等额的,随时可以兑换银两的庄票。这种庄票虽说只能在本地使用,但因为使用方便非常流行。名声很好的钱庄的庄票,往往比政府发行的钞票更让人信任。
可若是发生挤兑,钱庄基本也就完了。
张家就那么败落了,张掌柜的父亲也被气死,那时张掌柜不过十来岁。
张掌柜早年也行过商,赚了许多钱,一度非常风光,但后来出了意外,进的货被人抢了,生意便做不下去了,再加上自己年岁不小,子女年岁又渐长,他不敢再豁出去拼搏,便开始给人做掌柜。
他是个有本事的,别人给他的薪水也就比其他掌柜来得高,之前帮人管饭店的时候,一个月能拿大洋十元,这次陈老板请他过来,更是开了一个月十五元的高价。
他有着深深的眉间纹,头发花白,他年纪比陈老板还小两岁,却给人一股饱经风霜的感觉,一双眼睛又很是清明。
穆琼很喜欢跟张掌柜聊天。张掌柜读过书,还极有见识,虽然话不多,却总能给人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在现代的时候看过很多心理学方面的书,再加上他喜爱观察,因而有时候对人对事看得很透彻,但他其实也是存在缺点的……他缺少跟人面对面交往的经验。
从张掌柜身上,他倒是能学到不少。
穆琼这天和张掌柜多聊了聊,离开西餐馆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天色早已漆黑一片,便没有去大众报的编辑部,而是直接回了家。
这天晚上,他教过朱婉婉和穆昌玉读书后便早早睡了,第二天一早起来也没有继续写东西,而是早早出门去赶电车。
他到租界的时候还很早,然后也不耽搁,直接去了大众报的编辑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