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申宁的家就在山脚下,是整个大队的房子里,离这片山最近的。
正常人家不敢住得这么近,不然山上偶尔会有野兽下山,离得近最先遭殃,但申宁住这儿,反倒如鱼得水。
可以时常半夜上山打个牙祭。
走到门口,申宁殷勤挽留道:“时候还早呢,你进来坐坐啊?”
她扬了扬手里的兔子,兴致勃勃道:“我烧兔肉给你吃!”
申宁本以为没人能抵挡吃肉的诱惑,但没想到,谢温时面不改色地拒绝了。
他浅笑着道:“我得先回知青点了,申宁同志你快进去吧。”
申宁只好往家里走,走了两步,她突然回过头,不舍地再次询问,“你真的不进来吗?”
谢温时笑容纹丝不变,摇了摇头,“你快回去吧。”
门在面前缓缓关上,等生机勃勃的姑娘耷拉着脑袋消失了,谢温时才长舒一口气,脸上笑容缓缓收起。
没想到,来东北后,最先难住他的不是劳作耕种,不是人心交际,而是遇见了这个过分热情的申宁。
不愿再想初见时发生的事,谢温时轻叹一声,紧了紧怀里的柴火,往知青点的方向走去。
知青们还在上工,院门是锁的,谢温时放下柴火,手伸进军大衣口袋里找钥匙,没想到,指尖却触摸到一个圆溜溜的硬物。
他微皱着眉掏出来,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两颗小小的鸟蛋。
艳丽的蓝色,缀着棕色的斑纹,有种自然野性的漂亮。
他眼前出现申宁期待的面孔,一瞬间就明白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申宁把这两颗鸟蛋偷偷塞进他口袋里,没让他发现。
谢温时眉头皱得愈发紧。
申宁能悄无声息把东西放到他身上,可以看出身手绝佳,而且,她眼力那么好,山上出现的时候,是真没看清他的动作吗?
他摇摇头,暂时压下这个念头,先拿出钥匙打开了锁。
柴火放进屋里,他随手把鸟蛋放在炕边,就脚步匆匆往山上的方向走去。
这回,他换了条路线,不会经过申宁家。
……
申宁浑然不知谢温时的动静,她想起偷偷送出去的鸟蛋,心里有些欣喜。
这个年头人类过得都很艰辛,能吃上荤的日子少,哪怕城里人买肉都得要钱要票呢,所以申宁觉得小伙伴这些年肯定过得不好,说不准很久没吃到荤了呢!
想到这里,她怜爱之心暴涨,还有些可惜。
要是小伙伴跟她进来吃兔肉就好了。
申宁把打来的野兔子麻利清理干净,兔皮完整地剥下,这个鞣制后还可以做帽子手套。
去掉不能吃的内脏和毛皮,这只灰兔子不到三斤重,申宁一分两半,一半准备现在吃掉,另一半拿油纸包了起来。
天渐渐黑透了,申宁听到一点细微的人声,是地里的人下工了。
她撕咬着肉质紧实的兔子肉,心情很好地想:明天去供销社,又可以和小伙伴见面了。
她不常去县里,一是因为申宁独自一人住,需要的东西少,二是因为农村发的钱和票也少,她天天拿满工分干一年活儿,到年底分钱的时候,最多也只能拿五六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