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平十年的春三月,皇帝在过去一冬料理了乐蕴、秦越霖与永福后,终于稳将皇权攥在手中。
她颁下之意,于每月朔望晦三日于御门听政。
三月初一,皇帝稳坐御门高处,俯瞰着其下文武百官,一股油然而生的得意在她胸中回荡着。
百官伏低头颅,已然见识过皇帝是如何料理三人后,深知自己面对的究竟是怎样一个铁血手腕的皇帝。
她似乎比她的先辈,甚至是当年的昭皇,都更适合做一个皇帝,昭皇虽无嗣,却有昭后,而皇帝终是什么软肋都没有了。
百官只得臣服,臣服这无上的威严。
清渠半跪在床前,替乐蕴打着扇子,天气愈发热了,对她养伤有害,只要一出汗,伤处就更痛得厉害。乐蕴却不肯再嚷一句痛,甚至固执地在伤口不再流血后穿上下衫,如此一味地睡去,默默忍受,长日里除了喝水用粥,一句话也不肯讲。
但饶是如此,她的伤也是在慢慢痊愈的,即便她自己看不到,但皮肉生长过程中的痛痒,却还是在实实在在地告诉她这件事。
她忽然睁开眼,看得清渠一怔。
乐蕴稍稍支起身子:“究竟在瞒我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她的眼眸如琥珀般晶莹,让人不能拒绝。
清渠愣了一下,垂眸道:“没事。”
又道,“你别问了,再睡一会儿,睡着了我给你上药。”
乐蕴微微一蹙眉:“兰卿,你知道我……”
清渠忽然看着她摇了摇头,乐蕴动了动唇,微微蹙起眉头。
守门人将门推开,皇帝簇着朝服,目光矍铄地走了进来。
清渠默默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皇帝走到床前,乐蕴方挣扎着起身,被皇帝一把按住。
乐蕴垂眸:“皇上……”
“今儿脸色不好。”皇帝道,“身上痛吗?”
乐蕴抿着唇,摇了摇头:“还好。”
皇帝轻拍了拍她的肩,将人抱到怀里,低声道:阿乐,朕今日很开心。”
乐蕴却觉得不安,只道:“皇上开心就好。”
“你不问问朕为何开心吗?”
“那皇上为何开心呢?”
皇帝笑了笑:“朕把永福杀了。”
乐蕴颤抖着目光,浑身突然战栗起来,她紧紧攥着琥珀枕的流苏,将手攥得惨白,连皇帝也是微微一愣。她还是摸不清乐蕴对永福的意思,是轻,是重,轻成什么样子,又重成什么样子?皇帝自诩主宰天下万民的,位比神明,却还是惶恐抓不住乐蕴的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