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箫胸口翻起一阵呕吐的晕眩感,她不敢去看刑架上单薄瘦弱的女子,不敢想她该如承受那些酷刑,这数个时辰的鞭刑与拶刑,已令她数度昏死,可只要她不招供,审讯和刑罚就不会停止。
周侦拿捏着分寸,知道不能真的让人致死致残,鞭刑与拶刑都用过了,何况轻刑本就不多。他转念一想,命人取来一副银针,对着灯火一燎,通体银白的细针,慢慢化作火红的颜色,而后对准了清渠受过拶刑,早已肿胀青紫的手指。那双手,早已看不出任何细腻洁白,修长圆润的痕迹,肉体在刑罚之下是这样的脆弱,美丽只能被摧折。
火燎过的针尖刺过肿胀的皮肉,几乎入骨,周侦命人取来细锤,对准针尾轻轻一敲,针身便钻入骨中。清渠在那一瞬,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嘶力竭,声泪俱下,痛,太痛了,她以为至多不过一死……可原来死其实是一种解脱。
玉箫眼中的她已痛得痉挛,那如兰花一样清美的容颜几近扭曲,她对于清渠欺骗自己的怨,早已在这酷刑之下烟消云散,她只能一遍遍在心中哀求,不要再对她用刑。十指连心的剧痛,让本就虚弱至极的人儿再次昏死过去,如同被折断了羽翼的鸟儿,呈现濒死的痛楚神情。
周侦命人将她泼醒,准备再度用刑。
“周大人……”玉箫忽然道,“停一停吧。”
周侦叹息道:“玉将军,皇上催着呢。”
“再这样下去,人……活不成了,怎么好。”
周侦笑了笑:“将军放心,这点伤还不至于,我用刑有分寸的。”
玉箫再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了。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周侦再度指挥手下将人泼醒,然后重复用刑,那凄厉的惨叫,悲泣的哀鸣,如同梦魇一般,将她折磨得几乎心碎。
她一步步走到清渠面前,掐着她的颈,逼迫她不得不仰头与自己对视。她们身后还有那么多人,她却什么都顾不得了。
“招出来吧,求你。”玉箫低声道。
然而清渠没有办法招供,她一想到若若,就知道哪怕前方即是三途地狱,她也要独自承受,她只是对玉箫抱歉,抱歉自己欺骗了她,利用了她。
“对不起。”
她叫伤了喉咙,说话的声音那样沙哑,目光哀恸,却又含着歉意。
玉箫放下手,再度转过身,她能够为清渠争取的,原来只有片刻的安宁。她的骄傲,她所拥有的一切,根本无法庇护所爱之人半分……
周侦吩咐继续用刑,却听刑房门外传来一声“住手”。
只见乐蕴提着灯,容色苍白地走了进来,如同一片出岫的朝云,如同一轮出于东山之上的皎皎白月。
在场之人纷纷愣怔,只见乐蕴缓慢走了进来,似乎也为刑架上的惨状惊愕,脚步停了一瞬。
“把人解下来。”
周侦一愣,只见乐蕴从袖中取出金簪,“传皇上口谕。”
众人只得跪下接旨,周侦命人将刑架上的清渠解了下来,但清渠早已无力站起身,蜷缩在地,惶惑不解地看着乐蕴渐渐向自己走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