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蕴忍俊不禁:“妺喜好裂帛声,桀以举国绫罗博其欢心。或是,烽火戏诸侯,但求褒姒一笑?”
“夏桀宠爱妺喜,幽王喜欢褒姒,那么只要你开心,又有何不可呢?”
乐蕴眼中透出些温意,苦笑了一声,抬手揽住了苏祎的颈,埋首其中,却听不到笑声,只能看见双肩轻轻伏动,苏祎怔怔地抬手拍了拍她单薄的背,低声道:“好了好了,哪里这么好笑了。”
乐蕴缓缓抬眸,纤长的眼睫濡湿了一片,轻轻摇了摇头:“是,不好笑。”
“那好哭吗?”苏祎抹去她眼角的泪珠。
乐蕴抿着唇:“他们说的没错。”她松开了手,抬手揉了揉眉心,再看向苏祎时,眼中泪光早已不见,“皇上只把我当成禁苑的花朵。”
“那是她有眼无珠。”苏祎道,“即便是花,也得是开在心上的心花。有了这一朵,再多的姹紫嫣红也都不放在眼里。”
乐蕴却摇了摇头:“她有的太多了。”
“你有的也不会少。”苏祎道,“阿蕴,你信我,你会成为人上人。”
乐蕴并不相信,却还是想为自己留一些念想,点了点头:“好。”
那日之后,大约是皇帝那里听到了什么风声,京城的瓦肆里再听不到李世桓的传闻,多的倒是他不知哪里顶撞了武德侯,叫武德侯打了一顿家法关在家里思过的笑话。那日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绝口不提此事,彼此便心照不宣地让那件事过去。
国朝与玉樽约定赛马的期限很快到了日子,乐蕴赶到上苑马场时,正好是一对一的平局。她先向皇帝行了礼,随后问:“如何了?”玉箫道,“国朝一胜一负,还有最后一场了。不过你的法子出了点岔子,第一场咱们用上马对她的下马,第二场诃伦便用了她的上马,皇上便换了下马来对,于是……”
于是如今便是以国朝的中马对玉樽的中马。
“这样一来,胜算便不是定数了。”乐蕴放眼远处玉樽的马队,“第三场,玉樽是派何人出战?”
玉箫脸色更沉了一些:“是诃伦本人。”
乐蕴皱着眉头道:“她骑术甚高,更是难对付了。”
可难对付的还不止如此。
柳崇徽匆匆赶回,神色忧惶地对皇帝道:“启禀皇上,诃伦公主的意思是,要请一位皇室成员与她赛马。”
语出,四座皆惊。乐蕴最先想到皇帝的身孕是绝不可能上得了马的。除了皇帝,在场身在皇族,骑术上又能与诃伦一较高下的,实在是少之又少。而皇帝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放眼在场的皇族,似乎也在挑选合适的人选。可惜太有本事的,早就被清算干净,如今留下的,要么是庸碌之辈,酒囊饭袋,要么就是藏拙人前,绝对不会出这个头。
有人道:“柳大人,哪怕换个有爵位的武将,难道不成吗?”
柳崇徽摇了摇头:“玉樽先祖有丹辽的血统,丹辽最重血统,玉樽既以诃伦下场,国朝无论如何也要出一名皇族中人。”
这厢皇帝与重臣还在帐中商榷中,诃伦却已是一身银白骑装驱马过来,在帐前甩了甩,遥遥在马上对守在帐外的众人笑道:“难道国朝的皇族,竟没有一个精通骑射的人物吗?”
帐外众人并不敢随意得罪这位玉樽的公主,纷纷缄默不言,诃伦那含着轻佻笑意的目光往来巡了一圈,不偏不倚落在倚在帐口炭炉边偷着伸手取暖的乐蕴身上,许是为了应景,在场所有人都身着骑服,而乐蕴换了平日的紫袍,穿了一色银红的缺挎骑装,腰间束着白玉丝绦,露出的衩衣下是一双玄色的鹿皮靴,像是茫茫雪野间一株凌寒而开的花朵,不禁口中轻声念了一句玉樽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