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胡姬解了外衫,露出一把细腰,下场跳起胡璇来,玉樽使团里的贵族男女一见此舞,纷纷喝彩道:“跳的好!跳的好!”胡姬的裙摆如同绽放的轻花,蹁跹如蝶舞,漫妙生姿。周遭忍不住感慨:“真是群如花似玉的美人啊。”
诃伦身旁却突然传来一声揶揄的笑意,却是武德侯幼子李世桓,是个论浪荡,满京也找不出第二个的人物。这几日跟着诃伦进了不知多少销魂窟,如今黄酒下肚,人也跟着放肆起来,诃伦被他一笑弄得疑惑:“小公子,你笑什么?”
李世桓推开怀里的两个胡姬,摇摇晃晃坐起身,眼光迷离,神色轻佻。
“我笑啊,这些逐水飘零的野花流萤,哪里比得上,连皇上也想‘中央种两株’的乐大人呢。”
乐蕴眼光渗着森寒的冷意,竟生生将周遭戏谑的目光挡了回去。柳崇徽忙道:“李世兄,乐大人乃国相,此话万不可再说。”那离家与柳家是世交,柳崇徽与李世桓又年纪相仿,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分别,李世桓时常被家中父祖拿来与柳崇徽相较,早已是一千一万个不服气,如今借着酒劲,也不怕她,冷笑道:“怎么?她乐蕴是一株,你也要做另一株?你们两个花开并蒂,一起叫皇上……”
这话愈发不成样子,已是大不敬了。
“李兄——”玉箫起身,抄着酒杯塞进了他口中,灌得李世桓满脸通红,洒了一衣襟得酒渍,直接昏过头去。玉箫冷哼一声,道一句,“李兄醉了” ,便命自己身后的近卫直接将人拖出去醒酒。那几个玉樽人也醉得酩酊,本就听不大懂中原话,见状也只是纷纷笑话中原人酒量差,任由李世桓被人拖了下去,一滩烂肉般丢到垆边。
乐蕴原本一直寒着眼,一时李世桓人都不见了,方才淡去了眼中的冷意,微微垂下眼帘,蓦然饮了口冷酒。
苏祎也沉着脸,她怕乐蕴窝着气伤身,一边盘算着该如何讨回这口恶气,一边道:“阿蕴……”
乐蕴神色如常,只唇上血色淡了些,闻言也只是微微抬起眼帘,摇了摇头:“没事。”
诃伦命那些胡姬接着跳舞,自己则把盏欣赏,然而玉樽的贵族听不懂那话,她却听明白了,不禁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乐蕴。
种花……既然是花的话,有人种,就有人折,折来不是赏就是玩,那她是哪一种呢。
诃伦唇边忽然绽起抹笑意。
散了场时,天已见黑了,上了车后的乐蕴一言不发地靠在车壁。苏祎知道那番话对乐蕴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哪怕不是乐蕴,只是寻常人,也难受得了此等闲气。
她倒宁愿乐蕴闹出来,而非这样一味隐忍不发,窝在心里。
苏祎默默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低声道:“你受委屈了。”
乐蕴微微瑟缩,也道:“没事。”
“李家那小子不成个样子,回头我替你料理了他。”
“既如此,就更没必要计较这个了,他当玩笑说,旁人当玩笑听,过去也就是了,闹大了,反而不好办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