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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蕴这样缩在她怀里,为了不碰到伤口,姿势是很累人的,但她却不在意,只是贪恋苏祎的怀抱,那怀抱太温暖了,是皇帝无法给予自己的。皇帝的居室到处是兰麝的香气,点起灯火时那味道又毒又辣,皇帝也会将她抱在怀里,甚至容她枕着自己的手臂,但乐蕴还是会觉得冷,觉得皇帝含情脉脉时的目光,似乎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
而后来她终于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她原以为,感情只是皇帝的工具,那么承担这份感情的人也应当是工具才对,既如此,工具和工具之间也并没有高下之分了。
可柳崇徽的出现却让她再度明白,不是的,工具和工具也是有分别的,甚至有可能柳崇徽并不是皇帝的工具,真正的工具只有自己。
如今皇帝又要让她将感情同样视为工具,用这样特别的工具去诱惑苏祎,就像皇帝用柳崇徽诱惑自己时一般无二。
同样的手段百试百灵。
那如今……自己算不算正在行使工具的职责呢?
那和皇帝又有什么分别。
如果有一日,苏祎发现了这一切,那这个怀抱,以后就都再不会有了。
她忽然有些舍不得。
手不觉抓紧了苏祎。
苏祎道:“怎么了阿蕴?是不是哪里疼?”
乐蕴有些失神地抬起头,眼角不自觉地流下眼泪,全然没了往日精明的模样。苏祎有些慌乱地看过去,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喃喃道:“别哭……别哭……”
她替她抹了抹眼角的泪,却听乐蕴说:“对不起。”
苏祎心头一颤:“阿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皇上将你……”
“皇上知道了一些事 ,为那些事的缘故罢了。”乐蕴笑了笑,“但我不后悔就是了。”
苏祎那样聪明,怎会不明白乐蕴言下之意,她的心头过电一般地发麻,忍不住低头看着乐蕴,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滚下的眼泪,那眼泪落到手背,温度是那样的滚烫……
而乐蕴却笑着说,我不后悔。
乐蕴的目光沉静如水,却让她不自觉地溺了进去。
“如若是为了我的缘故……阿蕴,你知道我的心思。”
“那郡主就也该知道我的心思。”乐蕴轻声道,“打都挨了,难道要白挨不成。”
苏祎的目光逐渐由讶异到惶恐,又从惶恐到动容。
也许苏祎真的被自己打动了,也许只是逢迎自己这一番云山雾绕的言语,但无论如何,眼泪都是真实的,一如怀抱和感情也是真实的。
乐蕴忽然想到,皇帝说,计用的好不好,就看演的够不够真,可皇帝却忘了,假戏要是演得真了,慢慢的,便连演戏的人自己也会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