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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陵的修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苏祎只照例三日一报到宫中与皇帝知晓,工部指派来的官员拟定的缮陵期限为一月,而对沿岸受灾百姓的赈灾与安抚则需两月左右,苏祎有些头疼地对乐蕴道:“看来,这一时半刻,还回不去了。”
“东都风光好,不急在这一时。”
“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苏祎敲了敲折扇,刚拿起茶盏,忽然瞧见庭院里飘来抹紫衫影子,不禁摇头唏嘘,“阿蕴啊,你的麻烦来了。”
柳崇徽似乎走得很急,额上还有细细的汗,乐蕴不想见她,可一时躲也来不及了,只得眼看着她绕过假山,一路入堂。
“柳侍中,天儿热,走这么急,再……”
“郡主,乐相,出事了。”
永庆县衙的仵作先一行人到了,苏祎与乐、柳二人到时,验尸刚刚结束。乐蕴粗略地看了看,大约有十三四具尸体,欲一探究竟时,却被苏祎拦了下来,领着她到了处干净地方,传仵作过来回话。
那仵作道:“回千岁与相国大人,是时疫。”
苏祎掩着口鼻道:“死了多少人,从哪发现的?”
永庆县令道:“回千岁,死了十四个,皆是征召过来修东都陵的征夫,最先是从鄙县的一处村落中发现的,下官已派人将该地看管起来了,只是尚未发现时疫的源头。”
凡遇江洪必有灾疫,这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可此次东都受灾并不甚重,永庆县又不在沿江之岸,怎会突然闹了灾疫?
苏祎道:“先把死了的人烧干净,派郎中煮了药送到闹了时疫的地方去,所有接触过尸体的人都要仔仔细细地熏艾,衣裳全都烧了。”
“是,下官明白。”
苏祎道:“我会立刻上报朝廷,等陛下晓谕,此前,你等要速速查清时疫的源头,不然,我唯你是问。”
“下官领命。”
平白出了时疫,一时将众人早早安排好的行程全都打乱了,皇帝接到上报后,立即从西京派官员与御医赶赴东都治疫,而乐蕴与柳崇徽则抓紧会同东都三县的县令寻找疫源,安置灾民,调派粮草,常忙得整夜难眠。
柳崇徽渐渐觉得,乐蕴似乎并不似她从前听说的那般是个恋栈权位的弄臣,她时常能见到乐蕴天不亮便巡视粥棚,入了夜还要向医官郎中细细打听治疗时疫所需,加紧命临近州县调度过来。
若是做戏,未免也做得太真了。
柳崇徽忽然想到,乐蕴虽有权臣之名,却从未结过党羽,好似朝中各派,无论政见如何,都在排挤乐蕴上达成了出奇的一致。这也让她不免为乐蕴担忧——乐蕴的权势皆由皇帝所赐,弄权近十载,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只不过碍于皇帝维护而不敢动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