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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回殿试,这些士子也不知怎的,文章做的比老牛下田还慢,直接耽搁了皇帝用午膳的时候,一直到了晚膳,老太监怕皇帝损了御体,却又不敢劝,只得偷偷托了乐蕴过来劝。
乐蕴便道:“皇上去用膳吧,臣在这儿替皇上看着。”
这话原不是她第一回 说,皇帝从前听了,允或不允都有,是以乐蕴也不觉得哪里僭越。
谁料那一回皇帝虽应允了,却在离去时依依望了一眼场下学子,而柳崇徽恰巧在此时抬了头。
后来想想,自古殿试由天子主考,乐蕴说出这话来,无论有心无意,都是十足十的僭越。
也难怪那时柳崇徽便觉得她是权臣祸害,会舍身取义地过来帮着皇帝拉她下马。
可这也不能怪乐蕴,人若在那个位置久了,能看到能听到的自然也不同了,何况这一切最初,都是皇帝答允甚至央求她来的。
殿试后不久,柳崇徽顺利进了御史台,也成了位侍御史。那时御史台官员攀结乐蕴,请她到御史台见一见这些后辈,乐蕴便也答应了。
宴席上,柳崇徽一身青衫,坐的并不显眼,但容貌气度出挑不俗,堪称一种绝色。
是以乐蕴也不禁多看了两眼,可也就只那两眼而已。
后来的日子漫随流水,她与皇帝万事依旧,与柳崇徽更是无半分交集,直到那一回乐蕴在街头遇刺。
那一日究竟是什么光景,乐蕴自己也记不大清,只记得她一早从皇帝的大内出来,两人抬的青呢轿子方过了桂花巷,到天津桥上,忽而便被祖孙两个一老一少当街拦住鸣冤。
乐蕴自诩为官为民,这样敢拦她轿子的人,势必受了天大的冤屈。于是她当即命人停轿,刚欲下轿,一旁的扈从唐沈然便道:“乐相,您还是回去听吧。”
此人从前是皇帝御前行走的侍卫,因乐蕴权高势大,皇帝恐她出事,因而将唐沈然指派来护卫自己的安危。但这唐高手显然对乐蕴颇有微词,又碍君令,因此千不甘万不愿,只等着乐蕴自己受不了了,到皇帝那里告状,好叫她再回御前。
乐蕴听罢,反笑道:“哪有坐在轿子里听状子的官?”于是也挟着两分薄怒下了轿子,那一老一少跪在她眼前,乐蕴抬手扶了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那老翁从袖管里拔了刀来,唐沈然寒光出鞘,一剑斩断了那老翁的右手。乐蕴被那血光晃得晕眩,却还是定住心神,道:“是何人叫你来刺杀朝廷命官?”
那老翁在地上嚎叫打滚,乐蕴方对左右道:“将他拿了,到京兆府衙门……”
“乐相当心!”
唐沈然不曾料到,拿了老了,这小的更是个麻烦,只在一刹那的倏忽,那小的竟也掏出刀来,直直向乐蕴捅去。乐蕴听得唐沈然这一句,虽立即躲开,却还是叫那匕首划破了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