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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第一次公演还有一个星期,留给演员们的准备时间不算太宽裕。
第二天一早,陆声来到排练室,房间里还没有其他人,开灯、简单地打扫屋子,他开始一个人练台词,这是他保持多年的习惯。
岳振凯提前请了两位前辈助阵,正是当年在《亲兄弟》里扮演陈星陈空父母的两位老演员。二人在现实中也是夫妻,挽着手进了屋。见这二位演员走进房间,陆声立刻从椅子上起身,鞠躬打了个招呼。
“哎呀,太客气了,”两人赶忙笑着摆手,“我们两个就是来作配的,主场交给你们小年轻,你们只管尽情去表现。”
“好。”陆声也跟着笑起来。
陆声在人前一向不紧张不局促,几句俏皮话就把两位老人哄得心花怒放,气氛很快变得轻松活络。
扮演陈母的女演员慈眉善目,看向陆声的目光满是嘉许,轻声细语道:“我们俩来得匆忙,还没有看过台本,你这孩子看着这么伶俐乖巧,应该是演弟弟吧?”
“不是,其实我演的是哥哥。”陆声说,“我们几人商讨过,都认为这样更有反差的效果。”
……怎么戏里戏外都在给人当哥?
“不错,倒是有点意思,”陈父的演员同样有些意外,他又问陆声,“那你‘弟弟’怎么还没来?”
因为我弟还在跟我冷战,说什么也不理我,我也很发愁……哦不对,人问的是戏里的弟弟。陆声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这个时候已经不早了,隔壁房间隐隐传来演员对台词的声音,周鸣还在瞎磨蹭什么?
陆声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要不再等他一会儿吧?”
结果一直等到午饭时间,仍是连周鸣的影子都没看见。
几人决定不再浪费时间,简单吃过盒饭,先过了一遍戏。陈父陈母的台词都在前半部分,之后全部是两兄弟之间的对手戏,陆声对着一团空气口干舌燥地讲了一下午,恨不得把不知道死哪儿去的周鸣拉过来暴揍一顿。
直到傍晚,周鸣才姗姗来迟。那副墨镜像是半永久焊在了脸上,进屋后也没摘下来,他环视一圈,只见沙发上坐着一个陆声,又变得不太客气:“就你一个人啊?那俩配角呢?”
“来得挺早啊,我以为今天见不着您纡尊降贵呢,”陆声的语气很冷,“还有,两位老师是德艺双馨的前辈,你语气放尊重一点。”
两位助阵演员陪陆声对完戏,陆声不忍心让他们在这里待到太晚,便让二人先离开一步,告诉他们等日后人齐了,再继续排练。
“无所谓,反正也会给我剪掉。”周鸣不屑一顾,用嘴里的口香糖吹了个泡泡,“行了,我也得赶紧把今天这段录完,还有别的通告忙着赶。”
陆声:“阎王那儿等着投胎的都没你这么赶。”
说完,周鸣脱下外套,露出里面一件白色衬衫——是昨晚岳振凯帮他选择的,说这样会更贴合戏里陈空的气质,录制时也会更加博取好感。
紧接着,周鸣从包里取出一个眼罩,又招呼摄像小哥把镜头拉近,对着镜头戴上眼罩,露出一抹纯真无暇的笑,“为了更加适应角色,接下来的几天我准备像盲人一样生活,希望可以尽快找到感觉。”
他用手摸索着在屋里走了几圈,随后摘下眼罩,让摄像跟着他去走廊里,拍他蒙眼穿过走廊去洗手间。
陆声在一旁瞠目结舌,一时间竟发现了演员的另一种可能性——原来兢兢业业诠释好每一个角色的,可以称为演员,在镜头前后分别扮演两种人生的,同样可以称为演员。
他想,尽管自己从业多年,但到底还是道行尚浅了。
再次回到房间,周鸣端起一盒还没拆封的盒饭,假模假样地拿起筷子,对镜头说:“哎,看不见吃的是什么,感觉饭都不香了。但是没关系,每次扮演新角色都是一次新的体验。”
象征性地吃了两口,周鸣停下动作,将饭盒放在一边,“刚才这些应该能剪出来几分钟吧?只要让人以为我全天都是这个状态就行。”
一整天本就憋着一股火气,陆声终于在这时忍耐不住,看到周鸣即将离开,大步上前扣住对方的肩膀:“你不能这样。”
“关你屁事。”周鸣一翻白眼,甩开陆声的手,没好气道,“不是,还真以为所有人都能跟傻逼似的天天来排练啊?那我他妈就告诉你,老子没空。听懂了吗?”
“不好意思,没什么语言天赋,只能听懂人话。”陆声冷着一张脸,态度十分坚决,“你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可以当作没听到过,你今天无故缺席排练,我也可以不追究,但是现在离正式演出也不剩几天,别让所有人因为你一个人浪费时间。明天我必须在排练室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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