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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继续拍戏,想让恶人罪有应得,除了这些,他还想要李庭。
不只是护李庭周全,还要李庭一直在他身边,继续用撒娇卖乖的语气喊他哥哥。
他惹李庭生气,就重新去好好哄,他让李庭伤心,就亲手一点一点将那颗碎掉的心粘回去。
再勇敢一点吧,陆声。他想。
象征着新一年到来的钟声响起,与此同时,陆声率先打破沉默的对话框。
[陆声:小庭,新年快乐。]
大年初一,陆声没有其他安排,清早直接打车去了一趟墓园。
这天来上坟的人不多,陆声向墓园深处走去,找到他母亲的墓碑。
墓碑前挂着一张陆母生前的照片,是她二十岁出头时照的,算起来,跟陆声现在这具身体的年龄相仿。照片上的女生梳着两股麻花辫,一双明眸转盼流光,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陆声这张脸随了她八九分,如果拿他与照片中的陆母放在一块儿比较,任谁见了都要误以为这是对兄妹。
他端端正正地摆上供品,还有一束郁金香。他知道他妈妈不喜欢假花,更偏爱沾着露水的鲜花,于是每年他都会变着花样送上一束。
陆声盯着墓碑上“陆秀芝”三个字,出神许久。
半晌后,他才开口:“妈,我又来看你了。今年发生的事不少,我一件一件给你讲。可能有点语无伦次,你别介意,理解了意思就行。”
“年中的时候,我出了一场车祸,你听了先别担心,我本来以为当场就要跟你团聚了呢,结果没想到,再一睁眼又回19岁了——如果你发现儿子突然变得很年轻,不要惊讶,可不是我老黄瓜刷绿漆啊。再后来,我还去拍了庄平导演的电影。你不是最喜欢看庄导的戏了吗,是不是也挺为我骄傲的?上映之后你在天上应该能看到,咳,只不过尺度有点大……你儿子我可是为艺术献身了。哦还有,我知道你肯定要问另一个主演是谁,他叫李庭,是我……”
说到这里,陆声卡顿了一下。
是我朋友?是我认的弟弟?
说什么都对,说什么却又都不够准确。
陆声索性略过介绍李庭到底是谁,继续说下去:“他年轻,有天赋,有机遇,是我曾经最羡慕也最欣赏的那一类人。我们之前闹僵过,好几年不联系,人人都管我们叫‘对家’,所以我这回早就打定主意,绝对不可以重蹈覆辙。一开始确实很顺利,他很黏我,整天哥哥长哥哥短,不管他说什么我都心软。那个时候没料到愿望实现得这么快,我总是想,我要陪李庭走很久很久,至于到底是多久,想不出来。可到头来我还是搞砸了,我让一个人伤心了两次,妈,我是不是真的很过分啊?很多人夸过我人缘好、擅长交朋友,但我一次又一次在同一个人那里栽跟头……”
“又絮叨这么多,不扰你清静了。你也知道我不是个迷信的人,但只有这次,我希望你能在那边保佑我和他……就保佑我们顺顺利利吧。”
最后,陆声对着陆秀芝的墓碑三拜三叩。走出墓园时,心情比昨夜轻松。
这个春节不舒坦的当然不止陆声一人。
跟陆声冷战这几天,李庭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只剩下撸猫。就在他险些把小咪的毛全部薅秃时,被他爹李绍元的一通电话叫回了李家主宅。
除了小行星撞击地球导致七十亿人集体升天以外,这事基本上没法避免。
李庭如丧考妣,连行李也懒得收拾,抱着一只猫坐上了司机赵叔的车。
车子离静水湾越来越近,后座上的李庭闭起眼睛,在心里默念十六字箴言,大过年的,来都来了,孩子还小,人都死了。
临下车前,他终于调动毕生演技,挤出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笑脸。
客厅沙发上坐着几人,李庭只认得出其中有他爸妈,剩下一概不认识,于是只好统一问候道:“过年好,祝大家新年快乐!”
声音中气十足,神态热情洋溢,今年奥斯卡金像奖非他莫属。他不禁腹诽,怪不得陆声让他转行当演员呢,还挺有先见之明。
还没等其他人对这句虚伪的问候做出反应,李庭又抢先说:“我去给大家倒点茶水吧?还要不要喝点别的什么?”
说完便要开溜,结果却被李绍元给叫住:“已经喝过一轮了,过来坐一会儿,陪长辈们聊聊天。”
李庭面上还维持着灿烂的笑容,实则小腿肚子里转筋,心道:爸,你倒是先告诉我这些长辈是谁啊?
李庭:“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帮帮忙……”
李绍元打断,冷哼一声:“帮忙?添乱还差不多!快开饭了,你少进去瞎折腾。”
胳膊拧不过大腿,李庭不情不愿,坐到李绍元旁边,无所事事地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橘子剥着玩儿。
当着一屋子人的面,李绍元摆出一副慈父姿态,拍了拍跟他完全不熟的儿子的肩膀,开口道:“小庭,在剧组拍戏辛不辛苦啊?看看你,都累瘦了。”
李庭:“我进组前也是这么瘦。”
“正好趁着过年好好补补,”李绍元接着说,“对了小庭,这回一家子聚齐,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准没好事。李庭想。
李绍元笑笑,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你知道爸爸的朋友徐叔叔吧?徐叔的女儿今年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我和你徐叔是这么想的,让你们两个在最近见上一面,一起吃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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