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女孩被送往医院,在单独的病房里住着。本来应该将其送到1区的,但小孩一直抓着闻浅的手,大家都说她和闻浅有缘。
科研部派了专家来观察,第三天时小孩的烧退了,人也慢慢醒来,一群人围着她,闻浅也在。小孩表情木木的,看上去有些奇怪。她第一眼看见了闻浅,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闻浅走过去,轻轻地摸着她的头,“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小孩摇摇头。
科研部派来的人迫不及待地问:“能告诉叔叔,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小孩还是摇头。
“饿了吗?”闻浅问。
小孩点头。
送来小粥,粥里还加了点肉沫,小孩咕噜咕噜吞下,好像饿了挺久的。吃完饭,眼睛亮亮地看着闻浅。
闻浅被逗笑了,“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孩张张嘴,没说话。这时大家才知道她是个哑巴。
“真可怜。”闻浅叹了口气,轻轻地说。他正坐在小孩身边替她整理头发,这句话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小孩仍然拿大眼睛盯着他。
最终众人还是没能从小孩身上问出异能的消息,再加上这个孩子似乎颇为自闭,不好安置。闻浅便提出让小孩跟自己一起住。
小孩名叫白宿,骨龄14岁。
“之前城门前的那个男人是你爸爸吗?”闻浅忽然问。
其实闻浅当初将男人赶走的行为引起了部分争议,毕竟孩子还小,如果真是个前途无量的异能者,拖家带口大家也能理解,只要在进城前严格检查就好了。但也没人能说闻浅做错了,因为人家确实是按规定办事。
白宿摇摇头。
闻浅笑了,说:“那你以后就跟我住吧。”
从此以后白宿就跟着闻浅了。
闻浅收留异能者这事儿没过几天就传开了。秦增听说了,觉得这个事例挺好的,能为6区挣到好形象,也乐见其成。于是这几天闻浅几乎成了6区的名人,大家都在说这事儿,秦增还特地代表政府免了白宿的食宿,把白宿安排在当地的一所中学。陈星也听说这件事了,专门开着车跑过来看他,没呆一天就被闻浅赶走了。
6区在扩大,基础设施建好后,商业也随之发展。闻浅的应酬也多了起来。有时他跟随秦增一同去视察工作,秦增毫不掩饰地重用他,有时甚至越过了他的顶头上司钱碌。钱碌因此对闻浅冷淡不少,不只他,随着6区里可捞的油水越来越多,本地人与外来者之间的冲突也加剧了,尤其是上星期扩招,二十个公务员里有十三个都是本地人。就连老李也再没跟闻浅提过“一起吃饭”的事儿了。
闻浅的秘书还是方文,只是又提了一另外一个叫做穆青石的人作为秘书,穆青石是从外地来到基地的,因为工作认真也挺有领导风范,便被当地的人推了上来。
一次饭局上,秦增领着闻浅去认识了本地的几位大商人。闻浅在商务局早就对这几位纳税大户有所了解,但一直没机会认识。“太忙”肯定是借口,就是人家觉得他级别低,不想见他。
穷乡僻壤的政府对纳税人的态度自然是要哄着的,尤其是6区政府才成立不久,在一个一共只有六个人的部门,闻浅就算是副局长也意味不了什么。更何况现在什么都需要物资,政府与军部两权分离,手里没枪,底气就不足,而商人就可以说是当地政府的“衣食父母”,又赖于推选制,商人可以左右舆论、操纵选举。这个势头现在还并不明显,到了后期就愈演愈烈,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这顿晚宴在那位被称之为“唐总”的府邸里举行。唐总三十多岁,一身腱子肉,手臂上还挂了道很长的疤,听说以前做着不干净的买卖,洗白后没多久就末世了。他手底下养着好几支雇佣队,也有不少异能者。现在的商人基本上都是靠雇佣队起家,雇佣队找物资,商人倒卖物资,有的是合作关系,有的是隶属关系。闻浅记得闻歌的那个小队好像也归属于唐总的名下。
7788瞧着唐家奢侈的晚宴和装修,砸砸嘴道:“你还真是平步青云了。”
“有吗?”闻浅抿着酒,轻声道,“这算哪门子的‘青云’?”
后半句7788没有听见,他的脑中有一个想法,而他也不是能藏住事的人,当即就问了:“你是故意收留白宿的吗?”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自从你收留白宿之后境遇就不一样了?
闻浅微微颔首,不置可否道:“白宿只是一个开始,一封……”他笑了起来,“邀请函。”
7788呆呆地看着他笑。
几番推杯换盏,几人聊开了,称兄道弟了起来。闻浅脸上挂着惯有的微笑,偶尔说几句纨绔子弟的笑话,活跃着气氛。唐总和秦增挨着坐,两人时不时地聊着天,而闻浅在交际场上练就的左右逢源显然也引起了唐总的兴趣。在他面前,闻浅就跟个小辈似的奉承他,7788看不得闻浅这副做小伏低的样子,终于在酒席散场后不开心地问:“你干嘛这样讨好他?”
“唔。”闻浅坐在车里,头靠在窗上假寐,车是唐总差人送闻浅回家的。
“不都是这样吗?”闻浅不在意地说。
“你对陈文涛都不这样!”
闻浅笑了一声,“你不喜欢吗?”
7788沉默半晌,才道:“不喜欢。”
闻浅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道:“讨好他百利而无一害么,他很有钱啊。”
……这话听起来像是为了巨额遗产嫁了一个糟老头子。
7788痛心道:“你的尊严呢,宿主!”
“尊严不过是个待价而沽的骗局,只不过尊严衡量的不是金钱,而是生命。”闻浅微微一笑,睁开了眼看着窗外寥落的风景,他的眼角闪烁出与之格格不入的、野心勃勃的亮光,“你觉得你活着的意义有多大,你就有多看重自己的尊严。”
7788没想到他会说这些。7788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闻浅的话忽然变得感伤起来,那种悲伤是突如其来的,也是抽象的,就像人类见到一片落叶就开始感伤整个秋天一样。
“那你是不想活了吗,宿主?”7788问。
闻浅笑了笑,什么也没回答。
回到家里,一切静悄悄。
他们早就搬离了政府分配的宿舍,闻歌买下了一套三居室,离学校和闻浅上班的地方都很近。闻歌常年不在家,今天也是,如果闻浅没记错的话她现在应该在百里之外的城市过夜。
家里就只有白宿,白宿明天还要上学,闻浅以为她早就睡了,但没想到一回家就看见白宿坐在客厅的月光下。把他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没睡?”闻浅温声道,“快去睡吧,不然明天没精神了。”
但白宿赤着脚,穿着纯白的睡裙,忽然用手指着闻浅,那是一个很轻很轻的动作。而白宿的眼神也平淡得不像她那个年龄的小孩。
闻浅看着她。
只听白宿尖声道:“弑父杀母的怪物!”
她指着他。
闻浅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后来才知道,白宿的异能是“先知”。
--------------------
端午安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