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前十的名单辛鸾是早就看过的,平民有三人,林氏国的两兄弟和屠杰,林氏那对兄弟一直没有安排在明堂比武,但是屠杰的枪法他是见过的,他原本想着今日要看一看的,没想到这就这么错过去了。
那内监倒是踊跃,走近了给他指,“您看那个犀牛皮铠的小将,他叫樊邯的,是济宾王亲自指来的,就是他连赢了四局,前面几个都让他一招就挑飞了武器,这演武自然也就快了!”小内监还觑着辛襄的脸色,喜笑颜开道,“这也不愧是济宾王帐下调教出来的人,上过战场,如此勇武,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辛鸾听他说话简直都要乐了,心说你这人行不行?别人都是挑痒处说,你偏偏要往人痛处踩,踩完还挺得意觉得自己是拍了马屁,就这功力可别蹿腾了,还是在你师傅子升手里多调教几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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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齐二已经骑马进了场地。他的仪容应该是专门修饰过,戎装佩剑,身上铠甲极其的华丽,马儿小跑着刚进外圈,辛鸾就听见了女郎们集体的欢呼声。
而樊邯仍然站在原地,倔强而沉默着,手拄着他沉重的斧头。
辛鸾担忧地问:“樊邯为何不骑马?”
内监答:“他说他不会骑马。”
辛鸾大吃了一惊:“齐二马上,他在马下,这怎么打?”
内监尴尬一笑,“卑下这可不知道。”
身后有声音传过来,那人似乎也看出辛鸾身份不凡,颇有兴致的与他搭话,“拿斧头的小将已经一对四的打过了,风头出的够大了,这一局想顺势落败下场也不是不可能。”
辛鸾没回转,心想:这是什么屁话?
另有人插话,有理有据:“樊小将刚刚用的’拏云势’,说实话看着厉害,但是十分吃功力,是不能久战的,这么单挑对了四个人,肯定是要扛不住了,因为不会骑马想要顺势落败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说,辛鸾觉得还算有理,点了点头。
“况且齐策是谁?三公之首齐大人的儿子,世家子弟中的文武的翘楚,赌馆里买手下注呼声最高的人,他要是这么就输了,咱们可不是要赔光了?”
人群小小的骚动起来,几个人纷纷大笑着说:“是啊是啊!齐二输了,女郎们顶着寒风岂不是白来了!”
说来去年演武里,齐二就大出过风头,只不过最后守擂的时候输了段器一招,与冠军失之交臂——去年还是辛鸾撺掇段器比武的,而今年段器坐在南侧二楼上,和胥会、几个将军高坐裁判席后面正谈笑风生,职责不过是若遇到选手缠斗、不分胜负时,下场做个仲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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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鼓重重一擂,第四场开始了!
齐二马上突然发力的,正对着辛鸾的角度忽然纵马而来!他胯下的是身经百战的战马,蹄下蹬踏有力,撒开狂奔邹然卷起一阵黄土,宛如一把出鞘的刀。北境应该不乏这样凶傲的战马的,但是樊邯似乎停住了,齐二杀气腾腾地俯冲而来,他居然动都没动,还剩下半个马身距离的瞬间,齐二马背上猛地抡圆了长刀,蓄势十足的,一枪劈下!
“好快!”
辛鸾情不自禁地探身,猛地拍栏一赞!
不过他赞的不是齐二的刀,而是樊邯的斧!只见那个高壮的少年在黄沙中忽然动了,沉重的战斧仿佛一把轻灵的剑,他两手一翻,一举一扛,猛地顶住了齐二这势大力沉的一刀!
“给我放手!”齐二爆然一喝。
他膂力惊人,一刀一斧在接合静止中第二次蓄力!
谁也没看懂樊邯是怎么动的,凤头的大斧忽然擦着那刃口一抹,两个兵器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的尖锐嘶响,那硕大的斧头一时竟有如蛇一般,顺着刃口就去削齐二的手!
千钧一发,齐二怎敢不放?他两手一拧,弃刀的同时长刀最后凌空狠厉地翻了个儿,斧钺断然劈下的瞬间,兔起鹘落间,他倏地打马而走!
人群猛地发出一阵惊叹!辛鸾趴在木栏上完全看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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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不懂武,也没有上过战场,但是身居太子位,每年的王族阅兵、武士比武、还有他身边环绕的一水的武学高手,让他的眼界绝对算不上浅。他知道斧钺作为兵器并不好控制,相比同样长柄武器甚至可以说十分笨重、变招极慢,军中虽然也会打造专门的战斧装备士兵,但是主要还是多用飞斧做阵。
刚他听闻樊邯连赢,还以为他只以为是一力降十会,走战斧那至刚至猛的路子才得以获胜,刚刚齐二那泰山压顶的一击明显就是要破他斧子的刚猛,谁知道樊邯运斧如此轻松娴熟,极大的劣势里竟然还能一抹一削,让齐二弃刀而逃!
辛鸾一脸震惊,茫然地用手抓了一把栏杆上的雪,看着辛襄又重复了一遍,“好快的斧……”
辛襄却没理他,他紧抿着嘴角指道,“又来了!”
只见齐二刚刚那一次交手并未认输,他长呼着纵马兜出一个巨大的圈子,在刚刚入口的一排武器中,猛地弯腰提了一杆重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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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在辛鸾的掌心里被捏出一坨冰,他摇了摇头,“屠杰的枪也很惊艳,甚至更甚于他,神京世家的姑娘今天注定要失望了。”
齐二赢不了了的,就算他再不服输也不行。
兵器所谓的一寸长一寸稳一寸短一寸险,在绝对的武力压制下是没有用的,就算齐二发挥得再好也不行。樊邯粗犷豪放的进攻完全超过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这不是在比武,这根本就是在碾压。辛鸾看多了世家子弟的礼仪赛、表演赛,习惯了台上两人先耍一会儿漂亮的剑舞花枪,乍然看着这种单刀直入的拼杀,说实话,他都有点牙酸,十分的不忍心,毕竟齐二待会儿会输的特别惨……
“嗨咦!”
演武场上猛地放出一声大吼,只见樊邯一斧子劈断了齐二的枪头,一道的寒光冲天而起,所有人都忍不出抬起头朝天上看去!
紧接着,樊邯一个侧身用自己的身体撞向齐二胯下的烈马,马儿猛地嘶鸣起来!北境进献的大青马何等马力,那马儿竟然被一个人撞得一歪,紧接着齐二整个人被一把掀翻在地!
“小心!”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人群骤然倒吸一口冷气!辛鸾趴在栏杆上,上一秒还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下,下一秒只见凌空一只钢枪朝着他急射而来!
他完全僵住了。
身边的辛襄也吃了一惊,靛紫的袍袖因他大幅的动作猛地扬起,他抽出最近的禁军的佩剑,苍啷一声,在辛鸾面孔几寸前狠狠一斩!“嘣”地一下将骤然飞来的枪头打了回去!
下一刻,枪头借着冲击的余力狠狠地回弹!“铮”地一下,一道乌金色的寒光射入场下坚实的土地里!人群忽地一下子全都站立起来,惊叫声就像潮水席卷开来,而那被甩出去的枪头还在嗡嗡鸣响,插在地上,枪尾肉眼可见的飞快空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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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辛鸾从头至尾压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身边的内监吓得腿早就软了:这是谁啊,这是天衍帝唯一的血脉,伤到一分半毫的谁赔的起!他一身冷汗,脸色青白交加,辛鸾还没叫,他倒是率先放声叫了起来!
“闭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