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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卓音是在瑞景四年的秋天被十四带回了东宫。
那时的他跟在十四身后，不知道自己会到哪里去，是被买去做什么。
“你饿了吗？”十四停下脚步，转身问他。但看着面前这个和善温和的少年，卓音心想，以后或许不会再挨打了吧。
在十四的注视下，卓音把手放在腹部，轻轻点了点头。从被卖掉的那天中午起，他就没有再吃过一顿饱饭。
“走吧，我带你去买些点心垫垫肚子。”十四一只手将那一包白玉桂花糕抱在怀里，一只手牵住卓音，“走吧，前面那条街有一家点心铺子，不管什么糕点味道都让人赞不绝口。”他把头往自己怀里的那包糕点偏了偏，“我抱着的这袋就是在那里买的。”
“哥哥说的是玉芳斋吗？”卓音几乎是立刻就想到这个名字。
“对，就是那家。”十四拉着卓音往那边走。周围的人都时不时的看向他们，他们眼中尽是不解，不明白一个衣着体面的小公子为何会牵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
卓音低头笑了一下，曾经他也是一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公子，父母外出时也会带着他一起。就在去年秋天他还来过洛朝，也是在这条街上，也曾买过玉芳斋的桃花酥。今年秋天他又来到了洛朝，再次走在这条街上；短短一年时间这个地方变了很多，来这里的人亦是如此。
曾经那个穿着华贵的衣裳小口品尝着糕点的公子如今穿着一身脏破的衣服对着手中的食物一顿狼吞虎咽，看不出半点以前的样子。
卓音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站在洛朝的东宫之中。
“我让你去买东西，你给我买回来一个人？”洛宁皱眉，一脸不爽的看着拉着十四衣服的卓音。
卓音站在十四后面，先前他以为十四只是哪家富人的侍从，却不想居然是洛朝储君的人。
他发现洛宁似乎看自己很不爽，那视线好像是在看自己的手。卓音在一瞬间明白了些什么，立刻松开了拉着十四衣服的手。
果然，随着他的动作，那位太子殿下的表情也没有先前那样黑了。
这便是洛宁对卓音的第一印象——挺识趣。
十四将自己买的白玉桂花糕递了上去，赔笑道：“属下知错了，属下这不是看殿下最近不是从树上摔下来就是掉池塘里，恰好今日出宫遇到了一个掌心有朱砂痣的孩子，想着吉利，就带回来也算是给殿下积一些福。”
“借口！”洛宁敲了一下十四的脑门，“说吧，花了多少银子我给你报销，别日后出门见着什么想要的东西没钱买。”洛宁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太明显了，十四该不会察觉到吧。于是洛宁又加上了一句：“免得到时候别人看见，说我堂堂一个太子身边的暗卫连个想买的东西都买不上。丢了东宫的脸！丢了我的脸！”
“是是是，属下就算就八个头也不敢丢殿下的脸。”十四拆开袋子拈起一块糕点给洛宁递了去，“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保住殿下的脸的。”
洛宁眯着眼睛狠狠捏了一把十四的脸：“一点都不老实！不管你了，你自己去安排吧，怎么合适就怎么安排。”
卓音跪在地上，看着十四和洛宁总觉气氛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出来。
..........
“以后你就负责端端水，扫扫地就好了。有什么事就找清月姐姐说，她是这里的掌事宫女。找我也行，不过我平日里大多在殿下身边，可能有时不大方便。”十四在洛宁如利剑般的眼光中将卓音带了出来。
卓音点头：“谢谢哥哥把我带回来，我一辈子都记得你的大恩。以后哥哥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如果不是十四将他买了下来，他或许还要继续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被殴打。他是真心感谢十四，不知道上辈子积了多少福这辈子才能遇到这个哥哥。
十四看着眼前这小孩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不知为何竟笑了起来，他想了想，摸了一下卓音的头道：“如果你真的想感谢的我的话.......那就帮我保护好太子殿下吧。”
“那位殿下对你很重要吗？”卓音歪头。
“对，他很重要，比我命还重要。”十四想了想，道：“换一句话说，他是我的全部。”
卓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暗阁的消息向来灵通，更何况东宫之中也有暗阁统领的人。当天夜里暗阁统领就知道十四从宫外带回来一个人的事情。
........
“以前教你的你都听到哪里去了！”十四和卓音跪在地上，卓音从来没有见过这场面，被暗阁统领吓得浑身一抖。
“让你待在太子身边是让你保护殿下的，不是让你去救世的！”暗阁统领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十四，：“怎么什么随随便便的人都带回来！”
若是平日东宫里带什么人回来暗阁统领压根就懒得管，可自重安大乱新帝登基后，重安新帝便对洛朝虎视眈眈，甚至撕破脸皮要与洛朝开战，这段日子混进宫内的此刻不在少数。现如今皇宫里的人都是经过精心筛选出来的，随处可见的侍卫把守在各宫。
洛宁在一旁想帮十四说话，但无奈被皇后拦住。
“宁欢，你既然做了皇后也该好好教一教你的儿子，怎么和下人相处，有时候也该拿出一个做太子，做主子的姿态。都已经七岁了，还整天和下人形如兄弟。”
“你......”皇后站在旁边莫名奇妙就被提到了，瞬间气成了一个河豚，“那你就是这么和皇后说话的是吧。”
皇帝忙着处理政务不在这里，皇后也拿暗阁统领没办法，只能斗斗嘴皮子。
暗阁统领面无表情的看了皇后一眼：“毫无皇后仪态！”
“你！”皇后被气得想拔剑砍了面前这人，习惯性的摸了摸腰间，却想起来自从进宫后自己的佩剑就不曾再带过，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华贵的配饰。
烦死了，当皇后还不如当一个刺客！憋屈死了！
皇后气得跺脚，也不再拦着太子了。
没有皇后的阻拦，洛宁连忙跑过去将十四扶了起来。
“你也起来吧。”洛宁对一旁发神的卓音点了一下头。
暗阁统领走到卓音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东宫你现在是留不得，不过看你资质不错，和我去暗阁吧。”
“暗阁？”
“就是训练暗卫的地方，如果你能活着出来，就可以像十四一样做暗卫，继续在东宫当差。”
卓音转头看了一眼十四，却见到十四在轻微摇头，他想了想问道：“当了暗卫就可以保护太子吗？”
“如果你有这个本事当然可以。”暗阁统领说，“但是进了暗阁就是九死一生，十个人进去只能出来两个人的那种。”
“给你个机会，离开皇宫出去另谋生路。要么就进暗阁。”卓音回头又看了一眼十四，十四依旧在摇头，看唇形，似乎是在说——你出宫，我给你银子，我帮你，别去。
皇后这时也发声：“暗阁那个地方是人待的吗？这么小的孩子送出宫去我给他找一个好人家当差，别去那个人间地狱了。”
“听到了？自己选吧。”暗阁统领瞥了一眼皇后，还是讲选择权交给了卓音。
卓音低着头，脑海里不断循环着十四和暗阁统领的话。
最后，他抬起头，毅然决定：“我要去暗阁。”
“我要像十四哥哥那样。”\x0f\x0f\x0f\x0f\x0f\x0f\x0f\x0f\x0f\x0f\x0f\x0f\x0f\x0f\x0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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