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殊瞧出那纸包份量有限,最多两三枚铜板,确实只够草药钱的,心想:这郎中虽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却没有趁火打劫,对外地人不好说,对乡里乡亲却还算实在。经他这么搅合,化解了担忧,治娘子留毒的事也有了着落,倒是好事。
童殊沉吟间,感到有束目光一直在他身上,侧头去看,是豆腐娘子正若有所思望着他,童殊对她轻轻笑了笑,那娘子款款走近道:“公子可是第一次来本镇?”
童殊答:“回大姐姐,是。”
“倒是面熟的很,像是在哪见过。”
“我也觉得大姐姐眼熟,像是画里走出来的。”
那娘子被童殊赞得笑了,不禁多看了一眼童殊。
这娘子自己长了一双妩媚的眼,平素格外关注别人的眼睛,她记住了很多漂亮的眼,却没见过一双如此引人注目的。形态已是极好看,真正叫人惊艳的是里面的神采,见之令人难以错目。只要被那双眼睛望着,就好像走出暗夜,她不禁看得有些怔住了。
童殊眨了眨眼。
娘子恍悟地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失态,掩饰地拢了拢发,略低下头道:“公子好生伶俐的一张嘴,我是今日生着病,没工夫做豆腐,不然请你吃一碗。”
童殊道:“大姐姐客气了。”
娘子道:“不过嘴上说说,也没真送公子什么,哪里客气了。”说着往家看了眼,欠身一笑道,“我该回去煮药了。”
说着盈盈别过,往家中走。走到家门前,蓦地又回头,远远地又多看了一眼正在笑的童殊。
这一眼,像是一道光照进心里,经年的沮丧霎时驱散,她不再茫然,那种在无数个等良人的夜里紧紧束缚自己的悲凄之感杳然无存,莫名地,她跟着笑了起来。
“大哥哥!”小孩儿拉着一袋东西跑过来。
童殊打开那袋东西,竟是一整袋剥好的栗子,不禁莞尔道:“你剥的?”
小孩儿特神气地道:“我剥的!”
“你可真厉害!”
“不止这些呢,爷爷剥了更大一袋,大哥哥带着路上吃。”
“那怎么好意思。”
“不用谢!我爷爷和爹爹说了,大哥哥是有缘之人,以后等我会……”说着抓着脑袋想了半晌,复又高兴地道:“等我也会炒栗子了,我天天炒给大哥哥吃。”
童殊莞尔道:“那我会把你吃穷了。”
小孩儿笑着说才不会,又往童殊身上粘,店主人这回真拉下脸了,老板娘见了,连忙把儿子拉住,童殊说不打紧,主动张开双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