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殊温声道:“大姐姐,你手拿来。”
她听话地挽了袖子伸手,递到童殊眼前。
童殊,举刀,落手。
手起刀落,娘子手腕上豁开一道口子,黑血奔涌而出,落进童殊备好的碗,直到接了小半碗血,那黑血才显出些鲜红色来。童殊拿捏着分寸装了大半碗,再用布条绑住止血,布条上洇出血渍已是红多黑少,但这不够,还得再放几回血。
其他人中术较娘子轻,童殊一一照此放血,基本都流干净了,到最后一个时,正值破晓前最暗的时刻,豆腐铺子前挂的灯笼烧了一夜,打了最后一个火花,寿终正寝了。
失了光亮,童殊手上一顿,没能下去刀,努力睁了睁眼,适应了黑暗之后,对着自己腕子比划了一下,抬手待要落刀,却落不下去了。
他的手被人握住了。
“你做什么?”耳畔响起一个阴沉的声音。
童殊抬眼,对上一双冰冷的眼。
他知道辛五误会了,想到辛五种种相瞒,起了对付心思,道:“我不想活了!我日日被你所囚,生不如死,不如早做了结。”
辛五显然不相信他的胡话,道:“正经说话。”
童殊稍正色道:“你何时能放了我?”
“不能。”
童殊撇撇嘴道:“就知道不能,不跟你讲了。”
说着要抽回手,被辛五掐得死硬,他们离得近,童殊看到辛五的脸色异常苍白,知晓这是重伤之人强行运转灵力的后果,心想他又何必跟一个重疾之人过不去,于是实话实说道:“我是在给他们放血解毒。”
辛五这才放开他。
眼看天快亮了,童殊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瞧着呆满地的人,直叹气。
这些人若是醒来看到自己坐在街上,肯定吓个半死,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得赶紧把人都送到家去。他手边没有趁手乐器,眼珠子一转,高高举手击了三掌,所有人应声望来站起。童殊并指在唇打了一个长哨,随即轻轻唱了起来。
他唱的曲子,只有调,没有词,轻轻缓缓的,像乡间小调,像牧人归来唱的晚歌,众人踩着他的音符跟着他走。从镇尾走到镇头,人人各进各家,终于安排妥当。
童殊元神初醒,一夜下来,脑袋早已疼的直嗡嗡,四肢也渐渐无力,痛感攀升,忍着一口气回到客栈,脑袋沾枕头就睡了。
疼到极处睡着,便又是那个梦境,他灵力微薄,又实在太疼了,支撑不起那个梦境,只能隐约听到女子小声而耐心地唤他:“殊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