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殊用嘴型问辛五:“你不怕被毒死?”
辛五不为所动,懒洋洋地挪开视线。
如此这般,童殊舀一口,辛五叨走一口,每次辛五靠近,浅淡的木香便萦绕在童殊鼻尖。
这香味……童殊有点不敢相信心想:莫非我几十年没闻过好东西,鼻子出问题,闻错了?
这木香辛甘而温,高雅悠长,是沉香独特的香味;而且,此香比普通沉香更加温软,闻之令人心生敬意,应是极品沉香。
沉香一片万钱,贵比黄金,乃香中极品;而这香又是极品中的极品,童殊心中跳出两个字——奇楠。
奇楠之罕有,极其珍贵。即使在帝王家,也只在皇帝祭天祈福时才会熏上少许,是纵有万金也不可得的东西。
可是,辛五这等穷酸样,哪来的钱?
童殊不由深看辛五,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烛光正好穿过辛五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如裹着金光,随着咀嚼的动静轻轻颤动。童殊忽然又不想问了。何必呢,人家的钱打哪来的,哪轮得着他来管?
两碟豆腐吃完,掌柜的和小二收拾碗筷下楼,走之前童殊又瞧了一眼他们的指甲,比傍晚时多出几道血丝。他心中明了,转而对辛五道:“我有些事要办,去去就回。”
而辛五已经先他一步,走出客房。
童殊愣了一下,笑了笑,再快步追上,前面辛五忽然停住步子,童殊差点撞到辛五身上,被辛五提着衣领拉直身子。
“怎么了?”童殊揉着被勒的难受的脖子问。
辛五示意看楼下。
童殊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子夜时分,楼下竟然坐满了宾客。
若是亮堂堂的还好,但百尺见方的堂子里只柜台上点了盏惨黄的油灯,只照见近处的宾客半张麻痹的脸,以及远处宾客眸子两点昏光。
店里毫无人声,掌柜和小二的缓慢机械地收拾着宾客桌上的碗筷,宾客们硬绑绑地挺直坐着,没抹干净的桌上还剩下些豆腐渣滓。
这些人呼吸极重,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十几号人呼吸竟是一个节奏!每人眼瞪得极大,彼此之间却没有目光往来,他们全望着不知名的某一点,像是在等待什么,连童殊和辛五从楼上下来,也无人有反应。
大概因他和辛五都当着掌柜和小二的面吃过豆腐,掌柜和小二只是木然地看他们一眼,并没有招呼他们。
童殊瞧了一圈,见客人当中有个穿禇衣的男子,此人童殊进店时曾打过招呼,对方姓张,是个过路的书生,于是拣了那人旁边坐下,转身去招呼辛五,不由冷汗都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