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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老哪里还算得上是个人呢?
他是孕育虫卵的温床啦。
6
而师父,谢过大长老后,将「仙丹」递给我,
道:「管彤,服了罢,这次定能筑基。」
我看着这颗金灿灿的虫卵。
额角溢出一丝冷汗。
7
帝王将相终其一生,都难寻求的灵丹妙药——
就在我的面前。
但我抵触极了。
见我还不服,师父疑惑:
「愣着作甚?太上长老还要休息。」
我一咬舌尖冷静下来,双手捧住「丹药」,俯首:
「师尊,弟子已经筑基失败一次,若再次失败,愧对长老和师尊的殷殷期盼。」
我一本正经道:
「弟子记得,这几天也会有外门师兄,服用丹药、洗涤经脉,想在祁莫师兄的带领下,前去观摩学习一二。」
不等师父起疑,我迅速道:
「这颗丹药,若是可以,还请师父替我保管几天……弟子暂时……还配不上它。」
从小到大,因为这双眼。
我窥见了很多秘密。
自然知道,如何装疯卖傻。
果然,师父沉吟片刻,刚想说什么,太上长老先他一步,笑呵呵地道:
「允了罢。很久没见到如此诚惶诚恐的弟子了。」
「谢过长老。」我恭谨垂首。
能听到古朴屋檐下的铜铃,被风吹响。
「叮——」
8、
蓬莱山铜铃很多。
廊檐画椽下、八角阁亭中。
哪怕是习武的操场,四周蟠龙石柱也挂着铃铛。
外门弟子就在此服用丹药。
二师兄祁莫抱剑在怀,站在高处,看着鱼贯而入的外门弟子。
他挑眉笑道:
「咱们蓬莱山不比其余灵山,最是温和,丹药也就滋补功效——可不会像他们一样爆体而亡。
「你太谨慎小心啦。」
我捏着两个酒葫芦,也登上高台,将其中一个酒葫芦抛给他,道:
「总不好觍着脸,浪费大长老的心血。」
「放一百个心,这次你必筑基。」祁莫大为受用地灌了几口酒,笑眯眯地挥手,对外门弟子吩咐:
「时辰到,服药,引气,洗涤经脉。」
我像一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默不作声地看着外门弟子们,欣喜若狂地接过仙丹。
再虔诚地服下。
我死死盯着那些丹药。
数以百计的样本展现在我的面前。
祁莫陪我旁观了一天。
所以,我很轻松能看到,它们是如何生根发芽的。
吞入的第一个时辰,灿金外壳融化。
第二个时辰,虫子们探出细长的触手。
穿透胃囊,下探到腹部肚脐的位置。
也就是丹田。
紧接着,它都在胃液里汲取营养。
直到第六个时辰。
修真者会突觉胃部略痛。
那是因为,黏虫从胃部穿透而下,带着部分的胃部组织,像囊泡一样飘曳降落到丹田处。
犹如蒲公英的种子,生根着床。
第七个时辰,虫子完全吸附在了丹田。
它们蔓延开触手丝线,贯穿经脉,啃噬血肉,窃取营养。
和这具身体的主人合二为一。
两三天的啃啮后,人体肌肤会代谢出「凡人」的秽物。
这便是……洗涤经脉的过程了。
9
服下「仙丹」,至少一个时辰,我是安全的。
可以催吐。
可那样将再次筑基失败,暴露后,我必死无疑。
但筑基成功,到底意味着什么?!
该死的。
我完全不敢放任自己「筑基成功」。
我看着祁莫晃了晃空的酒葫芦,懒洋洋道:
「哎师弟,你可快点筑基结丹吧,筑基后世界会完全不一样的。」
他那张脸风流倜傥,眸光诚恳。
根本看不出是灭人满门的冷血杀手。
我一阵心烦意乱,胡乱点了头,去师父那里领了丹药,当他们的面服下。
又回到房间,给自己留了张纸条。
然后架了把匕首,调准弹射角度。
再设法将自己的双手捆绑起来。
我想尝试挑战一下……筑基。
10
第六个时辰。
胃部已经开始蠕动疼痛。
我额头落下冷汗,觉得眼前有点模糊。
有繁复嘈杂的声音,在耳畔嗡鸣。
舅母单手将包裹给我,温和笑道:
「彤儿,此去路途遥远,替你做了新衣。」
舅舅也闭上眼,摸摸我的头:
「照顾好自己。村里不用担心。」
我看到白鹤村外,刻了村名的石碑处,成群熟人给我送行,纷纷让我路上保重。
咦?
奇怪。
舅母是独臂吗?舅舅……什么时候眼盲的?
我压下疑虑,走到半路,转过头看,他们仍在笑着挥手。
我下意识地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漫过不祥灰雾,抬头一看,又是村口。
「彤儿,此去路途遥远,替你做了新衣。」舅母用多瓣的手,捧上衣服。
黑色的青筋脉络跳动,吸盘染湿了白衣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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