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桃儿低头仔细系着棉衣的纽扣,却忽然觉得一阵晕眩。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了一场梦,还是当真死去活来了一回。
那场如真似幻的梦中,她嫁给了一个自己根本高攀不上的男人,进了那个自己从未想过要进的国公府邸。国公府的门槛那么高,高的她几乎不知要怎么迈过去,规矩多的如柳叶儿一般的稠,进了那道门,她甚至不知要怎么吃饭怎么走路。府里从上到下几乎所有人每日都在等着她的笑话,婆母与小姑从来冷眼相待,她嫁的那个男人更是将她视为耻辱,一气儿纳了几房的妾侍。明面上,她是二少奶奶,人都敬着;暗里,她饱受欺凌。国公府不似别处,杀人的刀都是阴着来的。
没过几年,她的夫君便往江南去办差了,独留她一个在国公府中。他宁可在任上养外宅,也不肯带了她一道去。她清晰的记得,婆母将那封书信丢在她面前、并用她无子息当大度容人等言语讥刺自己时的样子。
那是无所谓的,她当时心中这样想着。
她和那位所谓的夫君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情分,她从他身上得来的只有痛苦罢了。
再后来,她在秋末染上了伤害。婆母说她那病扑人,将她送到了家庙之中。她苦熬到冬季,终于一日大雪天闭上了眼睛。
那时候,她只觉得松快。
再睁眼时,她又回到了自小生长的村子里,回到了自己家里。
宋桃儿穿好衣裳,走到了日常梳妆的小桌边。
天才蒙蒙亮,屋中黑的很。
她擦燃了火折子,点亮油灯,打开镜奁取了梳子梳头。
农家的姑娘,没谁能有这样的家什。原因无他,寻常的女孩儿家实在没几样妆点门面的首饰,偶尔能从集市上买些头绳绒花,收在母亲的柜子里,便已然足够。
宋大年在外打过几年仗,很见过些世面,看着人家女儿有的,便也要为桃儿置办一份。
镜奁之中,菱花镜、桃木梳、桂花油,乃至胭脂香粉、绢花头绳无所不有,甚而她还有两支银绞丝梅花钗。宋家在清泉村,也是数一数二的殷实人家,村中的姑娘着实羡慕宋桃儿。
她对镜梳妆,将满头乌油的长发结了个辫子。
烛火映<!--输出当前章节--> ', ' ')